第三章 公然決裂(2 / 3)

從他嘴裏聽到這樣的話,彥翎更是忍不住問道:“是什麼人連你都如此顧忌?”

夜玄殤笑而不答:“兩千楚金,十日後你找我來取,倘若私下裏打那蛇膽的主意,可莫怪我翻臉!”

他突然一改散漫神情,語氣肅然生威。彥翎怔了半晌,莫名其妙地撓頭:“罷了罷了,今天盡是虧本的買賣,我還欠著你大把的人情,說什麼楚金。”鬱悶地灌一口酒,丟下空壇,“我先走啦!若要和你一起取那東西,還得做足準備,我可不想把小命搭在皇非手裏。改日找你!”也不見起身,一個翻轉便自樓上躍欄而出,輕飄飄地落在街頭,一溜煙閃入拐角,眨眼不見了蹤影。

夜玄殤亦不久留,隨手丟下一塊碎銀,閑步下樓,往街外而去。

剛走出不遠,身後忽聞馬蹄聲起。出其不意地,長街盡頭一叢寒光疾射而至,伴著尖銳利嘯,化作數點利芒飆向他背心!

四周一片驚呼聲中,夜玄殤旋風般轉身,歸離劍閃電出鞘!

在他貫滿先天真氣的劍鋒之下,當先三支白翎羽箭折裂激飛,被他迎麵斬斷,人同時倏地向側橫移,其餘利箭擦過他身子盡數釘入對麵店鋪門上,一整麵硬木板四分五裂,駭得周圍行人抱頭逃竄。

蹄聲陡至,長街一端出現三十餘騎快馬,馬上武士皆以勁甲束身,當前幾人手挽硬弓,到了近前向兩邊惡狠狠地喝道:“要命的快些滾開!”

楚都中人多數認得他們是赫連武館的武士,避之唯恐不及,哪裏還敢停留,紛紛趨走躲閃,原本熱鬧的街道一時餘出大片空地。

騎陣中心一個身著藍白相間武士服、神情輕薄浮誇的男子策騎而出,正是赫連侯府大公子赫連齊。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一片混亂之中,夜玄殤將歸離劍斜搭肩頭,冷眼看對方形成半月形的包圍圈,除了唇角微帶一絲嘲諷,麵容沉若冰山。自在堂那善用媚術的女子無功而返,躍馬幫無暇他顧,赫連武館有所行動也在意料之中,隻是於大庭廣眾下公然動手,倒也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三公子,久聞大名!”赫連齊高踞馬上,麵帶驕狂,“在下一直很想見識下公子的歸離劍法,卻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上次灃水渡因有要事未能趕回,當真十分遺憾,不知公子今日肯否賞臉?”

夜玄殤軒眉微揚,赫連齊借比劍為由來下戰書,全然以江湖身份行事,即便當眾將他擊殺,也無人說得出半個錯字,更不牽涉楚穆邦交,而如此大張旗鼓地挑戰,便是要迫他務必應戰。他心頭冷哂,唇邊薄掛笑意:“能得上郢第一武館館主屈尊賜教,玄殤求之不得。”

“哈哈!三公子果然痛快!”赫連齊自馬背一躍而下,來到長街中心,“江湖上人人知道,我徹心劍下向來不留情麵,公子可要小心!”

夜玄殤氣定神閑地回應:“灃水渡前在下手中之劍曾經飽飲鮮血,至今殺氣仍盛,‘小心’二字,館主還是自留備用得好。”

赫連齊目中凶光驟閃,掠過明顯的殺意。旁邊有人聽到隻言片語,無不麵露不忍。赫連齊為人雖紈絝無行,卻於武道之上頗具修為,乃是在皇非及赫連羿人之下穩列楚國前三席的高手,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放棄暗殺,公然率眾叫陣,實因心存必勝的把握。

赫連齊將手一揮,身後眾人引馬而退,為他兩人空出足夠的地方,亦表明了這是單打獨鬥的對決。

“刀劍無眼,生死由命!”

夜玄殤漫不經心地一聳肩頭,歸離劍隨手微橫:“請!”

便在此時,街心忽然傳來一個軒朗的聲音,“有賭無約不成規矩,這場決鬥,便讓本君為兩位做個見證如何?”

所有人循聲望去,不遠處一輛六馬駕乘的朱轅軒車之上,有人徐徐步下。

“是少原君!” “少原君來了!”一見那象征著楚國上卿身份的玉白底緄邊刺金繡朱雀紋朝服,人群中頓時響起竊竊私語,但又立刻安靜下來,連方才些許喧鬧也不複再現。

橐橐靴聲震地,兩列烈風騎侍衛將街邊眾人隔擋在外,就連赫連武館之人亦被向後攔開。四麵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整條長街之上卻變得空空蕩蕩。皇非緩步上前,在夜玄殤身旁站定,對隨行副將道:“傳令下去,封鎖此處街坊,閑雜人等一概不得擅入。”

副將領命去辦,皇非身邊探出個錦衣少年對夜玄殤眨眨眼睛,俏皮一笑。夜玄殤一愣,發現竟是含夕。在此當值的城防都衛原本得了赫連齊之命不得幹涉此事,隻在外作壁上觀,卻不料少原君突然插手進來,眼見事情有變,忙遣人往侯府飛報而去。

赫連齊見含夕改裝隨皇非出宮,形容親密,頓時沉下臉來,忍了忍,極不情願地對皇非拱手道:“都騎統領赫連齊見過君上。”他這都騎統領雖屬內城禁軍要職,卻低了皇非數級,亦在其轄屬之內,縱向來與之不睦,也不得不以禮相見。

皇非抬手道:“今日既一切依江湖規矩,赫連公子不必多禮。烈風騎隻是替兩位清場掠陣,以免有人從中幹擾,亦與宮府無關。”說著抱拳回禮,姿態瀟灑至極。

赫連齊同他哈哈一笑:“如此便請君上從旁見證,免得日後人道我赫連武館以多欺少。”

皇非負手身後,含笑點頭,目光並未看向夜玄殤,卻低聲道:“動手不必顧慮,赫連侯府和大王麵前自有本君擔待。”

夜玄殤眸心精芒閃過,知道這可左右楚國政局的人物終於對帝都方麵做出了明確回應,亦從他舉動中感受到一種極度的自負與雷霆萬鈞的手段。這一戰,實已成為楚、穆、帝都三方今後分合的關鍵。他淡淡地目視前方:“有勞君上。”

皇非微微一笑,移步近旁觀戰,含夕急忙跟上他:“赫連齊不懷好意,說什麼比武,分明是想借機殺人,你為何不設法阻止他?”

皇非目中滿含興味,似是期待著眼前的一場好戲:“安心觀戰即可,生死定論為時尚早。更何況,此事我無法插手,也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