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風起雲湧(2 / 3)

“原來是這樣!”含夕頓時如釋重負,又驚又喜,竟是絲毫不去懷疑他的回答,或者在她心中根本便不願相信還有其他答案存在,“既然是誤會,那你和皇非不會再兵戎相見了對嗎?可是……”她噘起嘴道,“你為什麼要派人將我帶到西山寺來?這裏到處都是佛像,煩都煩死了。”

子昊目光掠過她嬌豔的臉龐,淡笑道:“我記得答應過你,回帝都的時候帶你一起去玩。”

含夕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痕,眼中卻因他的話突然透出晶瑩的光彩:“你要帶我去帝都嗎?”

“不記得了嗎?我在子嬈大婚時同時頒下的王旨,王族左夫人可不能再留在楚國了。”

子昊微微側首,若有若無的笑容倒映在含夕翦水雙瞳之中,輕輕一漾。“呀!”含夕抓著他的手觸電般地收回,雙頰飛紅,緋若流霞,低頭小聲道,“子昊哥哥……你,你說什麼呢……”

耳邊男子溫潤的聲音低低恍如夜半私語:“兩天不吃東西,可會沒有力氣隨我去帝都的。”

含夕嬌顏羞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又忍不住悄悄抬眼瞥他。隻聽他在身旁輕輕一笑,微微低咳,抬手拂攏她散在肩頭的秀發,轉而向外道:“離司。”

垂簾掀起,離司端了托盤進來,雙手奉上:“公主,這是主人特地吩咐為你準備的藥粥,你看合不合口味。”

子昊親手取過粥碗,試了試溫度。他的袖畔有著月融冰川清流冷冷的氣息,含夕眉梢眼角掩不住笑意,乖乖接過來,抿了一小口,抬頭看向子昊一笑,便將粥慢慢喝光。

離司接過空碗,微微欠身,悄聲退出,放下垂簾駐足室外,聽到含夕滿含期待地問:“子昊哥哥,帝都真的有好玩的異獸嗎?你可答應過我,要幫我找隻像雪戰一樣可愛的靈獸。”

子昊依稀答了句什麼,含夕的聲音越來越低,嬌俏的身影倚在青衣男子身旁,說著說著,竟就這樣沉沉睡去。

離司無聲地歎了口氣,離心奈何草的藥效將會使含夕毫無知覺地沉睡七日,等她再次醒來,應該已在禦陽宮柔軟華麗的金帳中,隻是那時,楚國的命運不知又將如何?

有時候,或許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幸福。

離司獨自站在那裏出了會兒神,隱約見主人替含夕蓋上被子站起身來,移步上前打起垂簾。

子昊的身影沐了柔光,似是有些疲倦,暮色迷離,而他神色沉默。離司輕輕叫了聲“主人”,青衫飄落身畔的一刻,突然聽他低聲道:“離司,替我用藥。”

離司一怔,同時一驚,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扶去,指尖所觸,驚覺他衣衫竟已被冷汗浸透。

雲袖落下,一縷血跡沾染了絲衣紋路,仿佛利痕勒入心頭。

巫族心蠱的遺禍,大非川之行的代價。

離司能感到身畔皮囊裏不安的躁動,內中金蛇仿佛是嗅到了鮮血的氣息,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出樊籠尋找甘美的血食。她心中一陣戰栗,急道:“主人,這法子不能這樣用,閉關之前曾用蛇毒克製毒性,現在剛過了三日,怎麼能……”

“我知道。”子昊打斷她的話,“用藥吧。”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離司竟沒有像以前一樣唯命是從,默然片刻,她忽地雙膝跪地,叩首道:“主人……主人請恕離司不能從命!”

子昊甚是意外,眉心微收,轉身看她。離司抬頭,聲音略略有些發顫,但那股堅決的意味卻絲毫不減:“主人,金蛇之毒本就無藥可解,這樣頻繁地使用,無異自絕生機。公主她一片苦心,大婚之時反複叮嚀,一次次心血渡藥,她……她寧願以命換命來解您身上的劇毒,但您卻這樣不顧自己身子,您讓離司……怎麼,怎麼向公主交代……”

子昊的手猛地一顫,目中驚濤驟起。

離司臉色白得駭人,甚至連身子都在微微發抖。十年主仆,侍奉朝夕,從來不曾質疑主人的決定,此時此刻,她也不知自己哪來那麼大的勇氣,隻知道若不如此,後果必將十分嚴重。

麵前蒼白如霜的臉色,絕無聲息的靜。極久的沉默,壓抑如死,離司一動不動地跪著,心跳越來越急越急越慌,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但突然,子昊移開了視線,轉身刹那,一縷低抑的話語如煙飄散:“以命換命……朕除了這片江山,還能用什麼換她平安?”

一局棋,黑白縱橫,一柄劍,寒若秋霜。

國喪中的楚宮罷絲竹、盡歌舞,卻不掩燈火重重的雄偉,樓台金殿佇立如初,無星無月之夜,不同尋常的氣氛,暗地潛流自這大楚中樞之地洶湧運息,彌卷夜色,吞向四方。

棋局之前,少原君俊眸之中突然閃過笑意,不過是微微抬頭,站在近旁的驍陸沉卻若覺利劍出鞘的鋒芒,不由自主地一凜,便聽他笑道:“好棋,非凡的對手,總不會有令人失望的舉動。”

“君上相信善岐帶回來的的消息?”此時眾將齊聚殿中,最先發問的卻是侍奉在側的召玉。

皇非指尖把玩一顆棋子,眸光點墨,冷靜含笑的語氣,恍若一刃冰流:“想要控製棋局的走向,便莫要隻看一顆棋子,且蘭是個聰明的女人,一個聰明人絕不會做出腳踏兩隻船的傻事。”

召玉向跪在殿下的善岐瞟去,道:“君上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東帝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