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如刃(2 / 3)

不知為何,含夕心中竟有些擔心帝都,雖然明知長明宮中那個人是親手毀掉自己家國的仇人,她卻還是忍不住會這樣想。軍營中的夜晚常常有些蒼涼的歌聲傳來,伴著金柝聲聲在曠野中回蕩,讓人久久難以成眠,這時候含夕總會握著離開帝都時子昊交給她的那個小銀筒,一個人望著帳頂出神。銀筒上的花紋仿佛還帶有他指尖的氣息,就像是溫泉海旁的子夜韶華輕輕綻放,他的微笑、他的目光,他從來都是那樣溫柔,即便在知道她出賣了王族之後,仍舊沒有改變分毫。

含夕很想知道這個銀筒裏麵究竟裝著什麼,他說過如果她想要報仇,隻要打開它就能實現,直到現在她對他說過的話都深信不疑。有幾次她幾乎已經按捺不住好奇,但是每當拿起這小銀筒時,她心中卻總會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仿佛那裏麵裝著的是一些可怕的東西,一旦打開就會毀滅一切,再也無法收回。

下令烈風騎駐紮雍江的第二日,皇非將含夕送回了支崤城。因為他親自率兵護送,所以含夕並沒有反對。一路進入宣都,迎麵便是常年不散的雪霧,雄偉的支崤城仿佛隱於雲端,曼殊花迷離的香氣令得這座九域傳奇的機關之城更添神秘。含夕第一次見到一座城池像活的一樣,無論城樓還是長街似乎隨時都能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宣國王宮更加像是一座金碧輝煌的機關堡壘,處處充滿了奇跡。

原本離開帝都後,含夕一直有些鬱鬱寡歡,除了皇非之外也不太和別人說話,直到此時才稍微恢複一些,聽說支崤城竟是瑄離親手設計的,便好奇地詢問究竟,瑄離倒也頗為耐心,沿途相伴,為她一一指點介紹。他既博學多才,人亦風流倜儻,很快逗得含夕露出笑容,先前滿心愁情便也開解不少。而與此相比,皇非的神色反而有些冷漠,當踏入宣國王宮琉璃花台時,含夕從他眼中看到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情緒,那是冰嶺雪峰孤絕的顏色。

晚上含夕躺在宣王宮華麗的帳幔中仍舊無法入睡,冷月照窗,輾轉半夜,眼見天將拂曉,索性披衣起身獨自向外走去。她記得白天來時曾見過一片盛開的曼殊花,穿過曼殊花叢便是皇非住著的琉璃花台,但是走出寢殿不多久,卻發現這裏的道路好像迷宮一樣,如果沒有人帶路,根本就找不到琉璃花台所在。

就這麼幾個轉折,連回寢殿的道路都也不知所向,含夕踏著月色獨自在王宮中穿行,一陣陣薄霧繚繞殿閣,更顯得深夜幽幽,渺無人跡。她不由有些害怕,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就在這時,卻突然聽到宮苑深處傳來隱約的人聲。

含夕隔著一叢花林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對麵月影下有兩人正在說話。因為距離尚遠,聲音傳到這裏已經極輕,顯然兩人本也是在壓低聲音交談,她正覺奇怪,忽然聽到其中一人聲音略略提高:“不管怎樣,你若是做出對君上不利的事,我絕對不會答應!”

另一人冷哼了一聲道:“看來你已經忘了後風國是亡在誰的手中,竟然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先前那人道:“你曾經說過不會為後風國複仇,為何現在又要與君上作對?”

另外那人道:“我現在也沒想去替後風國複仇,我隻是不願扳倒了姬滄,最後卻死在皇非的手中。難倒你感覺不出,現在的皇非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少原君了嗎?”他說話時微一側身,一道月光照在他臉上,含夕驀然看清這人竟是天工瑄離,先前那人也同時轉過頭來,卻是一直跟在皇非身邊的召玉。

召玉一陣沉默,稍後方道:“君上近來性情似乎是有些不一樣,那天他殺莫多大將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想到。”

瑄離冷冷地道:“殺人是會上癮的,或許有一天,他連你也會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