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片刻之間,彩衣便已將墨研好。鋪張宣紙,飽添濃墨,花思容沉吟半晌,之後,刷刷點點寫下書信一封。叫來貼身丫鬟彩衣,花思容將信交付與她,吩咐道:“彩衣,你等我走後便把這封信給老爺夫人看。”
彩衣接過書信趕忙問道:“小姐,你要去哪裏?”
花思容聞言略有些惆悵道:“唉……前路漫漫,我也不知將去何方。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讓我也跟著您一起走,好不好?”彩衣央求道。
花思容看她一眼,無奈道:“這次可不行。你在家老實呆著。”
彩衣知道她的脾氣,見她不肯便也不再多言。
花思容見她低頭垂淚,心中一痛,忍不住拉起她手,輕聲言道:
“傻丫頭,你哭什麼?你該為我高興才對。這些年來,除了你,我連個說貼心話兒的人都沒有。我啊,就好比是那籠中之鳥,雖然看上去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卻是身在囹圄,不得展翅高飛。”
花思容說到此處不禁長歎一聲,繼續言道:“此次我已是看的明白,我若繼續留下,那位花少爺就一天不能自立。花家家大業大,讓一個女人把手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也是時候讓他明白,他是花家的男人,應該挑起這副擔子。”
彩衣聽她這番肺腑之言,沉默片刻,她才輕聲言道:“既然小姐主意已定,那我就替您收拾行裝。”
收了信紙,擦了眼淚,彩衣來至閨房替她準備行裝。把該帶的物什用包袱包好,彩衣雙手托著來至花思容身前。看著眼前之人,她是萬分不舍卻又不得不舍。兩人對視一眼,終是一聲長歎。彩衣扭過臉去不讓淚水滑落,顫聲言道:“小姐,您路上小心。”
花思容說了聲好,接過包袱,再看她一眼,最終雙眸一閉轉身離去。等她走遠之後,彩衣便將書信給了那位美貌婦人。那婦人看了,當時氣的渾身發顫,罵道:
“該死的丫頭,你怎麼不拉著她?“
彩衣跪在地上辯解道:“小姐那脾氣夫人您是知道的。我怎麼可能攔得住他。”
聽到吵嚷之聲,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男子便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彩衣,他嗬嗬一笑,說道:“哎呀,這不是彩衣丫頭嗎,怎麼了這是,又闖禍了?”
美貌婦人白他一眼,說道:“這次不是她。是你的寶貝女兒。”
男人一聽當即笑道:“你說思容啊,她怎麼了?”
婦人把信扔給他,怒聲道:“還怎麼了,你的好女兒長大了,留不住了,走了。”
男人聽了急忙把信一讀。讀完他竟哈哈大笑起來:“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兒。這性格真是隨我也。”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呢。”婦人嗔怒道。
男子趕緊拉著她手,柔聲道:“夫人呀夫人,莫要生氣。思容她已經大了,她有她自己的主意,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呀,就不要替她擔憂。你瞧瞧,你這一生氣,臉上的皺紋倒也多了起來。我給你吹吹。”
男子說完就要往婦人身上靠。婦人臉一紅,白他一眼,嗔道:“哎呀,這還有人呢。不正經。”說著話推他一把,嚴肅道:“現在思容走了,我問你,讓誰去管花家的事務?你可不要指望你那不爭氣的兒子。他更隨你。”
男子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您出山吧。”
婦人聞之長歎一聲。纖纖玉指點了點那男子的額頭,笑罵道:“我啊,就是上輩子欠你的。”說完,她轉頭對彩衣言道:
“丫頭,吩咐下去,就說小姐有事無暇分身。自今日始,花家一切事務皆由我負責!”
……
且說花思容離了莊園之後,為了方便又特意打扮了一番:洗了胭脂,束起如墨長發,褪下長裙,換上如雲長衫,收了銀簪,帶了玉冠,花思容一身男子裝扮,倒也顯得英姿颯爽。收拾妥當,花思容這才來至大街之上。可看著眼前車水馬龍,花思容卻又不知去往何方。就這樣停停走走,也不知怎的,她竟來到街道一間客棧前。花思容抬眼一看,不由得吃驚道:”這不是我與他認識的所在?我怎麼會來到這裏。“
花思容站在門前自言自語,正要遲疑要不要進去。正在此時,那街道上卻突然走過來四個人。
這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花思容駐立一看,但見最左邊的是個又老又矮的老頭兒。這老頭長得賊眉鼠眼,皮膚幹枯皸裂如同老樹皮一般,他帶著高帽,彎著腰駝著背,走起路來一高一矮的甚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