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裏斯漸漸知道了白霞的能量,中國文化部副部長來劍橋,也是通過白霞宴請了二十幾個名教授。香港富翁李嘉誠支持的一個基金會,每年要挑四個劍橋的名敎授到中國講演。這是對中國有好處的事,自然少不了白霞,她無償地出任顧問,協助工作。1999年,這個基金會第一個選中的人就是莫裏斯,他也很高興。兩個人一塊坐火車去倫敦,在路上白霞想刁難他,便問:“你真的值諾貝爾獎嗎?”他立刻汗下來了,不知如何作答,一路都局促不安,算是領教了這位女老鄉的厲害。她完全坦率,完全自然,在他的生活圈子裏真還沒有碰上過這樣一個女子。但跟著她到了中國,他更深切地體會到她的另一種厲害:精細周到,上下皆通,到哪裏都有她的熟人,每個環節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非常得體。他深受感動,回到劍橋後便請她吃飯,以示感謝。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白霞也覺得莫裏斯其實很有趣,在許多問題上他們都沒有爭吵,比如對中國的認識——這很重要,她在關於中國的問題上容易敏感,也容易極端,她絕不會跟一個成天為中國問題爭吵的人成為朋友。莫裏斯隨和、熱情,還很風趣。雖然他的風趣後麵有更多嚴肅的東西,不過是一種優雅的幽默。但在她的印象裏,這畢竟像變了一個人。劍橋管理學院的同事們也很好奇,向她打聽莫裏斯是怎樣一個人。白霞回答說:“他就是那種女人喜歡瘃的男人,十足的紳士,風度無可挑剔,有很強的意誌,價值觀堅定,嚴肅、可靠又不沉悶,知道怎樣使生活有趣。但不浪漫,我對他沒有興趣。他雖然有熱情,卻不是個可以在一起玩兒的人。”
此後,每逢學校裏有活動,他們都能見麵,一起吃飯,說說笑話,都覺得很開心,卻沒有羅曼蒂克。那一年的11月,在歡迎一位外國名人的宴會之後,莫裏斯突然對白霞發出邀請,希望能在聖誕節之前兩人再見一次麵。白霞答應了。12月4日,莫裏斯請白霞吃晚飯,這一頓飯吃下來,一切都變了,兩個人的關係發生了質的變化,白霞覺得自己愛上了他。可她並不為此高興,自己本來是有準備不想愛上任何人的,等兒子長犬後還要再回到中國去。再說離婚17年來她沒有讓任何一個男人碰過自己,心裏對再一次走進婚姻沒有把握。
轉過年來的2月,白霞的母親去世了莫裏斯陪她回蘇格蘭,一直到參加完葬禮,回來後就向她求婚,還鄭重其事地寫了封求婚的信。因為她一直在埋怨他沒有回複她的電子郵件,他便用寫信的方式求婚,以示鄭重。這的確打動了白霞她無法拒絕,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她生活中一扇重要的門已經關上了那就是對母親的責任,多年來都是她在照顧老人的生活。但是,生活中又有一扇門打開了,無論是情感還是理智都要求她不要把已經打開的這扇門再關上。她隻向他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要選擇我?莫裏斯沒有想到求婚還要考試想用一句玩笑話搪塞:“這個問題極具挑戰性,我需要坐到電腦前認真求證……”白霞沒有笑,認真地在等他繼續說下去,而且眼光湛湛,毫無畏懼地在他臉上搜尋著良己的希望。他隻有嚴肅地整理自己的感情,並盡量準確地表達出來,讓目光同樣也凝注著她:“你是很特殊的,帶給我一種很鮮活的感覺,或者叫快樂。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認識到你的價值,不想錯過你……”
這就是說,他接受了白霞的精神世界。在他低下頭想親吻她的的時候,她趁機捧住他的頭,把他的非常平整和很有風度的頭發搞亂,乍撒開來。他一下子顯得更瀟灑自然,神采飛揚,越發地年輕有活力。他們相視大笑,然後緊緊相擁。生命有年齡,愛沒有年齡愛得越有個性,這種愛也就越有生命力。他們都曾經失去過,兩個人的結合就是一種完整。
他們婚後的生活,看上去就像他們房子後麵的田野一樣,遼闊滋潤,生氣發越。他內蘊極深,雅健清朗,她成熟又純真,對生活充滿熱情。他具備那種能在生活中煥發出光彩的品質,她身上恰好不缺少激發出這種光彩的情感。他們的結合天造地設,真是人間傳奇。
我觀察這位爵士,在家裏頗有點田園隱者的恬淡,一切都樂得聽從妻子的調遣。白霞叫他去超市買菜,他開上車就出發。白霞想到飯店給大家換換口味,他立刻就給飯店打電話訂桌……他胸次悠然,平常而又自在,一切都做得齊麼智慧舒,衰情有趣、做貨的時候他喜歡以主人的身分幫忙,的盤午,接“英國上層繁複的禮俗,換了一套又一他的別裏專門的洗衣房,我看他老往裏麵鑽,原來是自己洗衣服,包括客人們撤換下來的被覃和床單……他的別墅裏沒有雇仆人,他自己就是這幢招待所的所長兼服務員。
白霞也和過去一樣,嫁了這樣一個滿意的丈夫,忽然間成了爵士夫人,在丈夫和朋友麵前一如既往地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毫不拿捏,也不做幸福狀。正是這種自然和坦率反顯示出一種了不起的大氣!每到下午,他們夫婦喜歡約上朋友在鄉間散步,小路兩邊雜樹如錦,野花錠放,他們兩個手牽養手走在前麵一似乎把以前丟失的全部寒住了,把今後兩個人的舉活也握在了自己的手裏。天空清澈,四周潔淨,遠處大樹凝煙碧油油的草場和麥田從腳下伸展開來,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投放在草地上,飄飄搖搖,綽約多姿,很快就把我們拉下了一大截一白霞散步也走那麼快、,幸好她的丈夫能跟她同個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