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中郎《答李子髯詩》稱:“當代無文字,閭巷有真詩。卻沽一壺酒,攜君聽竹枝。”竹枝詞也是一種民間歌謠,竟被袁宏遣評價這麼高。順口溜來自民間,百姓因心之憂,心之忿,“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
所以,順口溜最爽直快捷地表達了群眾的情緒,直出肺肝,平實質樸,幽默鮮活,辛辣剌激。無論在什麼場合,無論在場的有多少人,無論是些什麼身分的人,每聽到一首新的順口溜,都會撫掌稱快。
請問,當下還有什麼作品,能有這樣的社會效應?如《四大閑》中先把“大款的老婆”和“貪官的錢”擺在了前麵,是大款們製造了“現代多妻製”,養二奶、包情人、帶小蜜,“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辦公室有好看的,身邊有發賤的,遠方有思念的”。據報載,廣州等一些發達大城市的郊區都出現了“情婦村”,其四周擠滿美容院、健身房、歌舞廳、酒吧等娛樂消閑場所。
貪官的錢“含金量”最高,“工資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碰”。有些貪官出了事,家裏犄角旮旯都藏著錢,閑著沒用。他們貪,不是因為缺錢,而是一種心窮的病態反映。
順口溜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誰也無法知道作者是誰。這些年社會上流傳了那麼多順口溜,簡直可以車載船裝、特別是在盜版盛行、版權紛爭不斷的今天,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搶哪一首順口溜的版權。
順口溜的創作講究切中時弊,又要自然流暢,好的順口溜甚至很嚴密,漏掉一句或改動一句味道就變了。有時你在向朋友們轉述一首新順口溜時忽然忘了一兩句,自己若想臨時現編幾句補上去,那可就難了,怎麼編都不是原來的味滇。哪怕是請在,場的人一起幫著編大家當場可以湊出許多句子,卻每個人都覺得不怎麼順,不如人家原汁原味的順口。
而順口遛首先就要“順”,要有一種自然的流暢感和詼諧感。可見,能夠流傳開來的順口溜,創作時是經人下過工夫的,或集多人智慧反複推敲和錘煉而得。
那麼,這都是些什麼祥的人呢?這才叫創作不為名利,“萬人如海一身藏”。
笑談“黃段子”
伴隨順口溜一同興盛起來的還有各式各樣的笑話,以黃色笑話為最多,又稱“葷段子”。或三言兩語,或百八十字,不必像順口齒那麼壓韻,卻保證能讓聽者一笑。有些還久傳不衰,堪稱“經典之作”,民間的各類笑話很多,為什麼惟黃段子獨領風騷,幾成鋪天蓋地之勢?
全國幾千萬乃至上億隻手機,無時無刻不在儲存和發送著各種帶色兒的笑話,在各地奔跑著的成千上萬輛旅遊車上,不厭其煩地繪聲繪色地講著一個又一個的葷段子,還有數不清的飯桌上、茶話會上也在複述著這類笑話……
幾年前我參加一個“邊塞筆會”,大象分乘三輛車,到後來男女老少拚命要擠到一輛中級麵包車上去。原來那輛車上有位北京的老記者,擅講黃色故事,一個一個又一個,一黃一黃又一黃,連講幾天不重複,可謂此中高竽。
凡是這樣的高手,在任何筆會上都是最受歡迎的人。去年,一位老相識是正部級的在職領導幹部,平時一貫不苟言笑,勉強被拉到山西參加一個活動,說好第二天一早就得趕回來。不想一到山西,每飯必有葷段子拌著葷菜下酒,外出視察一坐進汽車就聽黃笑話,晚上更是聽得黃天黃地葷頭葷腦。此兄竟連聽了三天,還跟我大談民間文學多麼了不起,應該大力開掘等等。
葷段子一:就是性故事。而性,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弗洛伊德。
說它是其他許多行為的驅動力。各種各樣的人都會對它感興趣,而且這種興趣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直至晚年。
人類的任何一種活動,都沒有像性那樣在生活中起到這麼特殊的作用。而現代時尚又給人們提供了一種更為自由的性態度,在這個已經為消費欲童所主宰的世界裏,性也成了一種消費品,花錢可以購買。
但,五花八門的性病,特別是染上就會要的艾滋病,又給現代人帶糴前所耒有的恐慎、焦慮和孤獨,真實的性快樂變得讓入喪和驚懼那麼談性就成了時尚,既省錢又安全,性饑渴和性壓抑,卻可以通過嘴的大談特談得到某種程度的釋放。於是,葷段子便應運而生。這確賣是由文化所決定的,不崗的文化形態,決定了人們的性觀念和性行為會迥然不崗。在這個光怪陸離的現代世界上,並沒有統一的性行為標準,個民族的文化會限製這個民族的性行為模式。
中國雖然也在實行商品經濟,社會也在大開放,但中國的文化背寰決定不會製造出西方真殺實砍的“性解放運動”,倒能夠造出一個“談性的運動”——中國文化中的含蓄和智慧,讓人們繞耆彎子編出了無窮無盡的性故事。
在中國這是有傳統的,哪個年代都有黃笑話,不過是於今為烈罷了。以前講黃色笑話似乎是男人的專利,現在黃段子大普及,不能不承認跟女人們的加人有關。中國的導遊小姐擅講葷段子已經很出名了,還有一批年輕的女明星、女強人、女白領,也樂此不疲,甚至大大方方地專喜歡講給男人們聽。一群一夥的大老爺們兒,聽著一個女人講葷笑話,那自然就更刺激,興頭也會越發地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