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拍賣行出來之後,已是三更,空中的月兒在雲朵躲閃,仿佛要睡覺了一般,一道有些微紅的光芒在天邊露出,城內偶有稀疏行人和夜貓的沙啞聲,更遠遠處,一間客棧還亮著燈火,隱約可見小二已經趴在了桌子上熟睡。
此時的宋行卻心情卻十分激動難以平複,不時將手伸進懷裏似在撫摸寶貝一般,臉上露出一陣笑容。
回到客棧後,宋行強忍住激動的心情,一口水也顧不上喝,在範仁鄙夷的眼神中趕忙拿出懷裏那幾枚圓鼓鼓的丹藥放在桌子上細細觀察,能否踏入修道,築下根基,全靠這不起眼的丹藥,宋行盯著丹藥許久,緩緩舔了舔嘴唇,將心神冷靜下來。
良久後,宋行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了坐在床榻上始終是閉目養神的範仁,柔柔弱弱的叫了一聲範大爺。
“唉,侄兒”聽到宋行說話,範仁抬起老皺的臉龐笑眯眯的說到,在燈光的映照下格外嚇人。
“大爺,您笑起來真嚇人”宋行咬了咬牙,自覺的忽略了侄兒兩個字。
在之後便是良久的沉默,灰暗的火光在朝歌和範仁的臉上不斷忽閃,仿佛在傳遞某種情緒,天邊已經有暗紅色彩霞升起,美麗無雙。
宋行與範仁的相識本是一場意外,在意外出初,範仁本想撥亂反正,卻一念之間動了個無趣的心思,如今已然形成了亦師亦友的關係,範仁還是那個老成不變的模樣,仿佛歲月對他而言隻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流逝,此刻,宋行看著範仁那枯皺的臉龐,卻不知道範仁想些什麼,而範仁卻仿佛能洞悉他的內心,同樣,宋行也知道他自己在想什麼,對於修道,他始終是抱以敬畏和謹慎的心態,對於他人來說,也許可以做到不假思索,對於他,難以抉擇。
“這三枚丹藥,隻是築基所需,除去蘊神丹,其餘兩枚稱為輔丹也不為過,吞下即可”片刻後,範仁有些滄桑的聲音回蕩在宋行耳間,回蕩在這間狹小的屋子內。
朝歌點了點頭,也許在這種時刻,他需要別人為他做出決定,有時候,將選擇權放在別人手裏,可能自己會更輕鬆些。
當下,宋行打開了放有蘊神丹的玉盒,盒子打開的瞬間,房屋的牆上立刻布滿了一層厚厚的寒霜,桌子上本就忽閃不定的燈火驟然熄滅。
玉盒底是一層淡金色錦繡,錦繡中央呈托著一枚玲瓏精致,紋路玄妙,散發藍色光芒的丹藥,正是蘊神丹,其丹如名。
宋行一把抓住蘊神丹,同時另外一隻手猛地抓住桌子一旁的培元丹和洗髓丹,在範仁有些錯愕的眼神中三丹齊齊塞入嘴中猛的咽下。
“好小子,有骨氣,爺爺我當年吃丹藥都沒有這麼吞過。”
丹藥入口,仿佛空無一物,瞬間化為一道靈液直衝丹田之處,此刻,在宋行的感知中,其體內仿佛冰火交錯,三股不同的靈氣在交融的瞬間便被寒氣吞噬,下一刻,這股寒氣便遊走宋行周身百脈,直衝天靈,以一種披靡天下的姿態瞬間同宋行融為一體,在宋行體內開辟出一條若隱若現的靈脈,此靈脈好似宋行體內多出來的一條經脈,又仿佛獨立之外,無中生有,宛如造化之功。
此刻,在外麵,整個房間內已經寒氣環繞,如寒冬臘月來臨,若在上方俯視大地,便會看見宋行方圓數十裏,在這一刻,所有靈氣已蕩然無存,朝歌一動不動,雙眼緊閉,身上始終纏繞著一層厚厚的霧氣。
這一站,便是一夜。
這一夜範仁始終如同枯木般靠在床頭,偶爾張開雙眼看一眼宋行。
同樣,這三天的靈氣空缺,使天瀾城似陷入了一種莫大的危機,此地所有修士在修煉之時發現居然調動不了一絲靈氣,更有甚者,流傳出一些危言聳聽的言語。
除了蘇家,在靈氣驟然消失的瞬間,蘇家的一間閣樓內,蘇天便察覺到了異變,摸了摸站在一旁的蘇素,不由苦笑了幾聲,隻有他知道,發生了何事。
第二天傍晚,宋行周身的霧氣漸漸散去,房屋內的冰霜逐漸化為一灘水。
宋行緩緩張開眼睛,一股舒暢的氣息從胸間傳來,不由伸了伸懶腰,原本有些瘦弱的身體此刻似被拉長了一些,皮膚似也白暫了些,感受到天地間微弱的靈氣似乎朝他湧來。
“靈根……果然神奇”宋行認真感受體內的變化,似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經脈從丹田延伸出來,貫穿在體內,緩慢的吸收著天地靈氣。
“此地靈氣本就稀薄,被你這麼一折騰,恐怕一個月內難以恢複,你試試運轉靈氣看看”看到宋行醒來,範仁的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宋行聽罷,口中喃喃有詞,正是經書上的口訣,頓時間宋行感覺到周身的靈氣開始圍繞著他轉動,仿佛靈氣皆被他調動起來。
“靈氣彙集,聚靈初期”範仁點點頭說道。
“這枚蘊神丹在你體內強行開辟出一條靈根,靈根往往是三花聚頂的強者才可凝聚天地之力貫衝自身開辟出來,其作用便是你在同級中可凝聚的靈氣多出旁人一倍,如今對你來說是個造化,但這種依靠外物凝聚出來的靈根,若是被人發現,恐怕會強行從你體內抽出,到時候,雖然性命可保,但也凶多吉少,你且記住!”
宋行雖然心情激動,知道自己如今是懷璧其罪,慎重的點點頭說道:“我如今也算是修行者吧”
範仁撇了撇嘴:“不過剛剛有了資格罷了,你如今進去玄冥宗已經沒有問題,但是仙路漫漫,你未免也太小看了些”
宋行笑了笑,萬事開頭難,隻要有了起步,往後一切都可以克服。
是的,宋行已經具備了修道的資格,所以在這個天色已經昏暗的時間裏,他強壓住心裏的喜悅,笑眯眯的看著範仁。
“大爺,這下你是不是要給我講一講如何修道了吧?”
“先前我便說過,我的路和你不同,所以我不懂”
“老頭子,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很厲害”
“那又如何?”
“大道同歸,我為什麼不能走你的路”
“因為你我不同……”
沉默片刻後,宋行繼續說到。
“總有些經驗吧?”
範仁起身,坐在朝歌麵前,端起茶水輕輕抿了抿。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此為天地人和,道法自然,修道歸根到底,也是修心。”
宋行記在心裏。
隨後範仁指了指天空,此時天空已經被夜幕籠罩,星空裏有一輪彎彎的明月,周邊星辰環繞,清涼意境,大氣磅礴。
“人和之後,便是四象,東方蒼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調陰陽,命四時,掌控天地之力,修道之路如陰晴圓缺,說到底,是一個不斷挖掘自身的過程”
宋行點點頭。
“方才與你講述的是大道,是我曾經在一處古跡中看到,老夫參悟了數年,也僅僅明白了其中一點意味,你記住便好,接下來,我與你說說小道。”
“聚靈之後,便是化靈,所謂化靈,便是將你體內靈氣化海,待徹底化海之後,此境修士已基本脫離凡體,可吸收靈氣而活,不需要再食五穀,我的家鄉,稱此境界為築基,而你們這裏,將此稱之為脫凡,但無論是築基,還是脫凡,都是入門之人”
宋行認真的記在心裏。
“這些,等你入了宗門以後,自然會知道,老夫要告訴你的是,脫凡之後,便是凝聚三花,在老夫的家鄉,稱之為金丹,元嬰二期,隻是爾等不結金丹,於天靈處凝聚三花,當年若非老夫初入問道,在橫渡星海時出現了意外,斷然不會落在這個地方,後來老夫混入爾等宗門,發現這裏雖然修煉不同,但大道同歸,甚至尤有勝之,到了三花聚頂之境,分為一花,雙花,三花之境,若是到了三花聚頂,便可五氣朝元,一步踏入問道,到了這個境界,已是窺得大道之人,在此之後,便是傳說中的天道之修,這個境界之人,感悟天道,常伴輪回,各有各的修行之法,如今老夫也不是很清楚,若你能到了那個境界,或許會有所察覺,求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稀如麟角,這道理你應該懂”
宋行繼續點頭,將範仁的話語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