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廝上前站在了泠春的邊上,用手中的麻繩繞在了泠春的手腕上。
上來的人都沒敢太用力,其中一個男孩還貼在了泠春的耳朵邊,顯得很是為難。
“泠春姐姐,我們也是為了吃口飯,得罪了。”
泠春依舊是一臉的平靜,她心裏明白,老爺一定是知道自己放走了小姐。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小姐找到伯卿少爺,至於她的生死,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泠春被人摁倒跪在了客廳的正中央,趙文利翹著腿坐在沙發上,點起了一支煙,眯著眼睛看著。
眼前的這個丫頭自打六歲就已經被送來了趙家,雖是沈家買來的丫鬟,但是這賣身契還在自個兒的手裏。
泠春無父無母,從小和鳳歸一起長大,對他來說,也算是半個女兒的情。
可是現如今,他為了自己的仕途,為了能在這上海灘上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親生女兒說不定都得豁出去,更何況,這個和沈家有著淵源的下人。
他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泠春,才發現這小丫頭長得的確清秀。
更何況,她的眼底似乎閃過了一絲的堅毅,這一點,讓著趙文利頗為意外。
“老爺,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我平日裏都在家住,這小姐丟了,我也管不住她,小姐說出去,我也不能攔著,她不回來,我也不能去找,所以這小姐出事,與我何幹?”
泠春並不妥協,雖然跪在了地上,但是在嘴上也不饒人。
趙文利本還心生憐惜,可是聽到此刻的一番話,他頓時怒火衝頭,站起身,一腳就踹在了泠春的肩上。
“你個混賬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這樣和我說話!怎麼?真的以為你還有沈家人給你撐腰嗎?我告訴你,沈子林死了,他的兩個兒子也早晚的事兒,沈家早就沒了!”
趙文利心裏壓抑,方才在長夜那個地方沒少受委屈。
現如今自個兒的閨女又日不著家,他的如意算盤就算是想打也打不起來。
更何況他心中明白,就算是鳳歸在家,讓她嫁給長夜,嫁給一個日本人,就等於要了她的命!
泠春被用力的踹在了肩頭,聽見了骨頭的一陣清脆聲,胳膊一陣劇痛,想必是斷了。
她的額頭布滿了汗水,咬住薄唇蜷縮在了地上。
她想起身,但是早就已經全身無力,眼前慘白,昏死了過去。
站在一側的下人個個於心不忍,想上前攙扶,但是卻沒有一個敢往前邁一步。
趙文利凶狠的眯起了眼睛,走到泠春邊兒上踢了一腳,對著其中的一個小廝喊道。
“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把她關到家裏的地牢去,餓她三天三夜,我就不信,她還那麼囂張!”
趙文利說完,很是疲憊的打了一個哈欠。
他對著下人揮了揮手,根本沒有心思去關注泠春的生死。
他回到了二樓的房間裏才一倒下,拿著煙槍的下人,就已經湊了上來。
趙文利眯著眼睛,倚靠在了床榻之上,很是享受的深深吸了一口。
這東西是長夜給的,自從他第一次在那日本領事館吸了那第一口,就再也離不開了。
就在這趙文利欲醉欲仙之際,他的房門被人推開,鳳歸的母親一臉虛弱的,在下人的攙扶之下走了進來。
她看到趙文利又躺在床上抽著煙,不免心中更加的酸澀。
這眼淚,就在眼眶子裏麵轉著。
還沒等她說話,這趙文利就已經一臉不耐煩的皺緊了眉頭,把手中的煙槍往邊上一扔,罵罵咧咧了起來。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哭喪個臉!我的那點財運和官運,都被你給哭光了!
就你這身子骨,趁早回憶的屋子給我躺著去,別一天到晚出來,省得我沾上你的煞氣,妨礙我官運恒通!”
趙文利罵完,又閉著眼睛躺了回去,很深的吸了一口煙,一臉享受的模樣。
鳳歸的母親不敢再說,她轉身出去,這眼淚才敢流了出來。
一路回了屋子裏,攙扶著她的小丫鬟才歎了一口氣,端了一杯熱茶水,遞到了她的麵前。
“夫人,你以後還是不要再出屋子了,您的身體不好,就踏踏實實的休息吧!
老爺自從沾染上的那個東西,整個人已經完全變了,他對您大不如前,現如今完全是嫌棄的,您又何必,去惹這種心酸和麻煩呢?”
小丫頭常年伺候在鳳歸母親的身側,看到這樣的場景,不免心中酸澀。
可是鳳歸的母親卻暗暗的抹著眼淚,無奈的歎氣搖頭。
“我不能不說,如若真由著他這樣下去,那豈不是白白的送上性命?!
更何況,現如今老爺他雖然當上這工商總長,但是我這眼皮總是跳,我總覺著,是要大難臨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