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老馬,我又來了,”小蕊一進門,就撲向病床上的馬明空,摸著他的胡子道:“可憐的老馬,兩天沒吃東西,胡子都餓出來了。”

“小蕊你輕點,別壓著你爸爸的傷口。”周以真跟在後麵緊趕著說,一邊走到窗邊要將手中的一束鮮花插到花瓶裏,可是三個花瓶裏擠滿了花,其中一個花瓶還是她昨天帶進來的,她隻好把裏麵的花拔了出來,放在一旁的花籃上,把自己帶來的花插入花瓶。

“今天是四百米接力賽吧,成績怎麼樣?”馬明空拍拍小蕊的肩膀,問道。

“唉,要是我一個人跑接力賽,我們班就拿第一啦。”小蕊趴在床上不肯起來,又道:“石介彌的爸爸來看你沒有?”

“他秘書來過了,送了一個大花籃。”

小蕊抬頭看去,窗邊立著一隻比一旁櫃子還高出一頭的三層花籃,雲霧繚繞間散發著陣陣花香,爬起來憤憤的道:“這小毛孩太沒禮貌了,我回去教育教育他。”

馬明空連忙擺手道:“這事和你同學有啥關係,你別瞎參合了。”

“怎麼沒關係,他要不是我同學,他爸就不會去參加我們校春季運動會開幕式,他爸要不去,就不會有歹徒行凶,就不會有我爸見義勇為身負重傷,我爸幫他爸檔了這麼一刀,他爸竟然不來當麵表達謝意,有父如此子之過,你說和他有沒有關係?”

馬明空看她振振有詞的樣子,活脫一個小顏樂春,忙道:“人家也許是很忙,再說我哪有身負重傷。”

“他能忙的過我們校長?我們校長還不是來看你了,老馬,你現在可成我們校名人了,連帶我也狐假虎威跟著沾光,”小蕊晃著兩根小辮,笑眯眯的說道:“就我們校那勢利眼,你能被邀請參加運動會開幕式就挺讓我意外的,說明我爸還是挺厲害的。”說著,側身依在馬明空身邊,忽又彈了起來,道:“我有事先下去一會。”

馬明空看著她飛奔出了病房,心想這丫頭怎麼回事?一扭頭看到周以真站在窗邊,正要開口,周以真卻搶先道:“明哥,有件事我想問你一下。”說罷,滿麵通紅,馬明空暗暗納罕,心想這兩人今天都怎麼了,微笑道:“什麼事,你說吧。”

“那個,”周以真雙手絞在一起,神情閃爍,不敢直視馬明空,低眉囁喏道:“那個歹徒,他會被判很多年嗎?”

馬明空愈發詫異,道:“不清楚,法院量刑有很多考慮因素。”

“刺傷你的人霍浦飛,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周以真低著頭,聲若蚊蚋,幾不可聞。

馬明空差點沒從病床上坐起來,昨晚來勇和顏樂春來看望他,言道歹徒名叫霍浦飛,本來要刺之人是石白皓,兩人曾是雇主和雇員的關係,霍浦飛被解雇後心懷不滿,尋機報複,周以真來自己家已有10年,不曾聽說交過男友,如何突然冒出一個前男友?

周以真急忙上前扶住他,解釋道:“我們是大學同學,早就沒聯係了,今早是他家人不知怎麼找到我,我才知道原來出事的是他,我挨不住他家人央求,才答應替他們問一問。”

“按照法律,取得被害人諒解的,確實可以考慮減少基準刑,”馬明空斟酌道:“這樣吧,我先了解下具體情況。”

“謝謝明哥,”周以真紅著臉,隔了會又低聲道:“我和他畢業後一起分在第一實驗中學當老師,不到一年就趕上學校大規模引進授課機器人,我們這些既沒資曆又無背景的老師首當其衝的被解聘了,那時要不是我說了一些刺激他的話,他也未必會走後來的道。”

馬明空暗暗稱奇,憶起周以真當初來他家的情況,說是下崗教師,自稱能兼職全科家庭教師,當時他急著要找一個保姆,看差不多就同意了,現在想來,若不是她剛工作就突遭變故,自己哪有這麼好的運氣,忍不住臉上露出微笑,道:“你便在那時來了我家。”

周以真臉又是微微一紅,道:“那時大家各謀生路,很多人去了外麵的輔導班,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固化知識的傳授遲早會被機器人全部占領,我聽了別人介紹去做家庭教師,想讓他也去,他拉不下臉麵,我們就起了爭執,我不該說他除了當老師什麼都不會。”

馬明空聽了,忽地心裏一動,問道:“後來呢?他去了哪裏?”周以真微露訝色,說道:“他說自己是數學專業,很好找工作,中間換過幾個小公司,後來就進了司南車公司,再後來,我們就分手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行刺石白皓先生嗎?”

周以真吃了一嚇,她現在有點後悔白天沒有架得住霍浦飛家人的央求,忙道:“分手後我們就再沒見過麵了,同學聚會他也不參加,隻聽說他工作很忙,前兩年聽說他已經當上了公司高層,再具體的就不清楚了,今天下午還有幾個同學要拉我一起去看他,想了解下有沒有什麼內情,或者需要同學們幫忙的,不過我沒去。”她想了想,又道:“明哥你不要誤會,他犯了法,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我不是代他向你求情的,如果案件審理過程中有什麼需要到我的對方,我一定會盡力協助,有些事情,說不定他願意和同學說的。”

夜已深,馬明空躺在病床上,想著周以真白天和他說的話,拿出手機接進008號案情分析員,輸入“霍浦飛”,屏幕上出現一個模樣英俊的男子頭像,寫著“(前)司南車先進製造公司人力資源總監”,就是這個男子,昨天上午那一刀簡直是直取對方性命而去,以自己的身手擒拿,仍被刺中小腹,他甚至懷疑霍浦飛在行刺前苦練過,一個被解雇的人力資源總監行刺公司CEO,這背後的動機隻怕不是“被解雇後複仇”能說的通的。

月光撒進病房,他慢慢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正思索間,忽見對麵大樓走廊上似閃出一個黑影,躡手躡腳的移至一房門口逡巡不前,馬明空甚是好奇,拿出手機用相機變焦放大查看,那黑影似是一男子,正在房門前來回踱步,過了一會,房門打開,出來一醫生打扮之人,懷裏抱著一物,先前那人伸手去接,那醫生雙手遞出卻又縮回,這兩幢樓相距不過數十米,走廊上仍有燈光,馬明空看的分明,那物竟是一繈褓嬰兒,心中疑雲頓起。

他看了下時間,已是0點23分,當機立斷,出門乘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向對麵大樓的電梯間盡力走去,那一刀雖刺中小腹,但入口既淺,沒傷到髒器,傷口恢複甚快,已能緩步行走,遠遠看見電梯間裏立著兩人,大喝一聲:“什麼人,快站住!我是警察!”

地下停車場內一陣嗡嗡回音,那兩人嚇了一大跳,一人拔腿就要跑,卻被後麵之人牽住衣角,馬明空隻覺傷口一陣巨疼,忍痛又喝了一聲:“我是警察,你們偷什麼東西!”慢慢走近,隻見一男子懷抱嬰兒,那嬰兒在繈褓中正睡的香甜,一旁站立的卻是一中年女醫生,說道:“我是雙木公安分局馬明空警官,你們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那兩人見馬明空一身病號服也是大為驚奇,那男子急忙道:“我帶我小孩出院,我是他父親,”說著,把手中嬰兒遞給女醫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紅本、一張紙還有一張卡片,遞給馬明空道:“這是出生證明還有出院證明,這是我醫保卡。”

馬明空接過看了看,還給那男子,道:“曹評。”那男子應了一聲,馬明空又道:“什麼事這麼著急,大半夜的出院?還有,你們在這裏等誰?”他知自己步行甚慢,等到自己下到地下車庫,這兩人還在電梯間,故此一問。

那曹評張口結舌,支支吾吾一句也答不出,隻從女醫生手裏接過嬰兒抱住,那女醫生開口道:“我是曹石槐小寶的接生醫生,他們晚上辦的出院手續,爸爸接了一個電話急事走開,現在才回來,”她停了一下,盯著馬明空道:“你說你是警察,你的證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