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父。”美人郡主對他十分敬重，轉而起身出去候著。
“我一直在芙蓉國等你回來，我以為你終有一天會回來。”易風手中提著半張麵具，語氣間滿是哀傷。
“對不起，我不能離開君硯。”端慧太後顫聲說著，仿佛又回到那年的大火中。
那場大火是廖貴妃想要置她於死地，她死裏逃生，卻對廖貴妃的兒子見死不救。之後就是她瘋狂的報複，她利用先皇的愧疚和寵愛，逼死了廖貴妃，坐上皇後的寶座，要回自己的孩子君硯。
在這場悲劇中，端慧太後以受害者的身份博取所有人的同情，但隻有易風知道，這是她蓄謀已久的計劃。
所以，今日麵對著易風，她惴惴不安。往日那個可憐無助，卻暗藏心機的小師妹，在他的心中早已經死了吧？
“你為什麼要來？”端慧太後用力地攥緊手中的佛珠，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兒。
“隻是來看看你，把郡主送來。”
提到這個郡主，端慧太後不禁按了按眉心，她笑起來時和廖惜晚太像了！就像是廖惜晚站在她麵前一樣。
“這位郡主，君硯不會娶，你想給她找個什麼樣的人？”端慧太後平複著情緒，認真地問道。
雖然皇上她不能嫁，但是其他的皇親貴族還是有機會的。
“永昌郡主並不奢望嫁進皇家，隻求跟在太後身邊。”
雖說是芙蓉國獻來的美人，也不是非得做皇妃一條路。
“哀家用不著。”端慧太後分神往旁邊的青瓷茶盞上探了一眼，又默然收回視線，望著他的繡竹葉衣袖。
“既是如此，那便聽從太後安排。”易風說罷再度戴上那半邊銀色麵具，轉身離開。
端慧太後捂著心口壓抑地哭出幾聲，往日的回憶紛至遝來，她甚至有些恨，恨自己為什麼不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芙蓉國聖女？
如果可以重來，她會如何選？會放任廖惜晚的陰謀得逞？還是會放棄君硯？
她不知道，甚至不敢想。
她就像站在隻有巴掌大的擎天柱上，周邊盡是無邊深淵，四方皆是死路，她做不了決斷……
芙蓉國永昌郡主的出現在宮裏並未激起太大的波浪，畢竟是個依附大夏的小國，來的也隻是個郡主而已，皇上和太後要如何處置，他人無需多言。
初夏，永昌郡主住進湘合苑，嫌少出門，倒也安分守己。
直到那日，她聽見醉染的笛聲，神色匆匆地尋到芙蓉宮門口，抬頭看見那門牌上的三個金漆大字，不禁笑道：“還真是找對地方了。”
永昌郡主身著芙蓉國的五彩裙衫，手腕上腳踝上都拴著細小的銀鈴，讓人瞧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不顧朝露和晚霞的阻攔，徑直往裏麵闖，看見正在窗前吹笛的白飛燕才停下腳步。
幾隻蝴蝶飛鳥圍繞著她飛，窗前還蹲著隻孔雀。
“我以為醉染在霞飛宮，卻不知道還有這座芙蓉宮？”永昌郡主薄唇微抿，枉她這段時間在端慧太後身上費盡心機，也沒有尋到半點信息。
白飛燕收起醉染，轉過頭看向她問道：“你是來自芙蓉國？”
“我帶了木芙蓉來，不知道你可喜歡？”永昌郡主笑得溫婉明媚，明顯的示好。
白飛燕從屋裏走出來，站在她跟前試探地問道：“我要最珍貴的那盆，你也給？”
“既然皇上不喜歡，給你又何妨？”永昌郡主無所謂地說著。
君硯沒有接受，那她就把這些東西送給他身邊的親近之人，最後還是要出現在他的眼前。
“多謝。”
白飛燕真誠地說著，對這個郡主生出幾分好感來。
當天傍晚，永昌郡主就派人送來十幾株木芙蓉。
又見木芙蓉，從前的諸多情思像是從身上心中各個角落迸發而出，彙到她的腦中。
從前，這木芙蓉要到夏末初秋才會開，但如今才初夏，就已經見到了花骨朵。
“這都是我們芙蓉國的寶貝，你可要好好待它們。”永昌郡主認真地說著，瞧著那些花兒的時候是真的心疼的模樣，好像是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了別人。
“放心，我以前種過木芙蓉。”白飛燕自信地拍著胸脯保證著，“定然叫它開出最豔麗的花兒來！”
永昌郡主嘴角銜著笑意，眼神卻是冷的。
“我能看看你的醉染嗎？”
白飛燕心頭一緊，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戒備：“你怎麼會知道那是醉染？”
“本就是我師父的東西，我怎能不知？”永昌郡主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你師父……是誰？”白飛燕心中忐忑地問著。
“芙蓉國國師，易風。”
白飛燕原本的昂揚興致被這句話碾成灰，真的是師父嗎？
她心裏說不清什麼滋味，隻一瞬間覺得自己的人生被別人取代的挫敗感，無助而倉皇。
“綺寧公主，醉染現在可以借我看了嗎？”
白飛燕許久才回過神，從袖中掏出那支短笛遞給她，淺聲道：“看看也無妨。”
永昌郡主都把從芙蓉國辛辛苦苦帶來的木芙蓉送給她，她又怎能小氣吧啦的。
永昌郡主雙手合十默念了一聲之後，才虔誠地接過醉染，拿在手中端祥，眉頭皺起又舒展，幾句低語也聽不大清楚。
“還你，謝謝。”
等到永昌郡主離開芙蓉宮，白飛燕仍舊站在原地愣住，思緒萬千。
“公主，您……怎麼流淚了？”
白飛燕一抹臉上，還真的有股涼意，還以為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