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電話……想必是聽到了。阮之的眼皮忽然間跳了一跳,他這樣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連眉頭都不皺的時候,她反倒沒底,於是試探性地往前了走了兩步,幹笑著說:“你怎麼回來了?”
她是逆著光走過來的,還穿著睡衣,頭發隨隨便便紮了個馬尾,顯得年紀很小。走了兩步,大約是緊張,又停下了。她赤著腳,所以左腳的腳尖微微踩住了右腳,眼神略略閃爍。
傅長川想起昨晚她情深意切哭的那一場,以及今天早上連歡說她“單純”,忽然間就有些心灰意冷,看也不看她,繞過她身邊,徑直去倒了杯水。
走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站在原地沒動,手指還抓著自己的衣袖,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他仰頭喝了一大口水,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收回了視線,隻說了一個字:“滾。”
阮之看著他的背影,意識到此刻不能再去惹他,一句話都沒說,打算去臥室換件衣服就趕緊走。結果拿著手機剛走到客廳,傅長川手裏拿著她昨晚換下的衣服和外套,疾步走到門口,利落地扔了出去。
“……”阮之一句話都還沒說出口,胳膊也被他拽住,往門外一推。
阮之踉蹌了一下,下意識說了一句:“……我還沒穿鞋呢!”
他根本不為所動,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了。
傅長川的公寓是入戶電梯,門口大理石簇新冰冷,阮之腳趾蜷縮起來,不由罵了句髒話。公寓裏是裝著地暖的,踩上去溫暖舒適,可是現在她凍得打了個噴嚏,隻能急急忙忙給優優打電話。
電話撥到一半,才想起另一件更要緊的事,連忙撥給財務,讓他先把自己賬戶裏的錢轉出來——萬一傅長川一怒之下把那筆錢凍結了怎麼辦?
電話裏吩咐完,她才打給優優,讓她來接自己,順便捎一雙鞋過來。
優優有些困惑:“……那是傅先生的住所吧?……鞋?”旋即就明白過來,“你們又吵架啦?”
阮之十分沒好氣:“快點,我現在赤腳站著等你。”
掛了電話,她又打了兩個噴嚏,隻好把昨晚的禮服踩在腳下,一邊祈禱自己不會感冒。從小到大,阮之隻要腳底著涼,就特別容易生病。她偏偏喜歡一到家就脫鞋脫襪子,滿屋子亂跑,冬天也改不了這個習慣。傅長川在她連著感冒三回後終於忍無可忍,就給她住的地方翻新裝上地暖,又怕她不記得,每到冬天就提前讓助理去給天然氣賬戶充錢。他自己的公寓,她一年到頭也難得來上幾回的,也一樣翻修裝地暖。
傅長川一點都不怕冷,大冬天喜歡去跑步,幾乎不開空調。設計師帶人來翻新地板的時候,阮之都有些覺得大題小做:“這裏就算了吧?反正我不常來。”更何況他原本用的地板是特意進口的珍貴胭脂木,天然帶著一層油脂,肌理十分漂亮,價格也是驚人,撬掉之後就算報廢了——就算他不心疼,阮之也覺得暴殄天物。
剛才那個電話……想必是聽到了。阮之的眼皮忽然間跳了一跳,他這樣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連眉頭都不皺的時候,她反倒沒底,於是試探性地往前了走了兩步,幹笑著說:“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