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昕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話,尷尬地笑了笑,忽然有個男聲插了進來,帶了幾分傲慢和惱怒:“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我媽說話?”
這是阮之第一次見到傅斯明。
他的個子與傅長川相仿,也繼承了母親容貌上的優點,站在那裏,令人覺得賞心悅目。隻不過和傅長川的氣質不大一樣,傅斯明一言一笑,有掩飾不住的張揚。
傅長川的親人中,她唯一比較了解的,大概就是他這個弟弟了。
如果說傅長川被扯進公眾視線和自己有關,那麼傅斯明絕對就是自願進入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的。出身名門,名校畢業,公司管得不怎麼樣,倒是身邊的女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大部分都是娛樂圈的美女。阮之平常聽到的內幕就更多。她也曾好奇問過傅長川,可是傅長川實在不是個八卦的好對象,她說得眉飛色舞,他也隻淡淡回一句“不一起長大,不熟”。
傅斯明個子高,眼光從上而下掃了阮之一遍,滿是鄙夷刻薄。
阮之也不生氣,當做沒聽到,坐著繼續喝茶。
傅斯明徑直繞開她,扶住了陳昕的肩膀:“媽,你和這種女人說什麼話?她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錢,才嫁給活不長的病人。被人甩了還眼巴巴地跟到國外。”
仿佛有火星落在油罐裏,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阮之原本是坐著的,手裏端的茶杯用力砸在茶幾上:“啪”的一聲裂開了。她的手背被瓷片劃破,鮮血瞬間滴下來,可她卻恍若不覺,麵色陰沉地直直盯著傅斯明,一字一句:“你再說一遍。”
她是火爆脾氣,吃軟不吃硬,在公司裏說一不二霸道慣了,發起了火來十分可怕,眼珠子仿佛都是紅的,隨時會抄起椅子去拚命。
傅斯明竟然被嚇住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你要幹什麼?這是我家!”
“你家?”阮之跨上前一步,“你家正經的少爺都不敢這麼和我說話,你一個私生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傅斯明揚手就要抽過去,阮之不甘示弱,抬腳就要踹他。
這場鬧劇是沒辦法收拾了,陳昕恐慌地拖住了兒子,而阮之的手也被牢牢拉住,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阮之還在掙紮,耳邊熟悉的聲音在說:“行了,我回來了。”
她原本是氣勢洶洶的,一聽到這個聲音,回過頭,眼眶不自覺地有點紅了。
打架她不怕,可就是傅斯明那句“活不長”,令她覺得憤怒。剛才那個瞬間,她真的是要衝上去拚命。
傅長川看見她的眼睛,心底深處,有一塊倏然柔軟陷了下去。
千年的堅冰亦就被那一點微紅給融化了。
他知道,她會和他們起衝突,是為了維護自己。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一個人。可是現在,他可以不用獨自麵對了。
這個想法令他的情緒微微有些不穩,可他表情依然沒什麼異樣,隻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看:“去包紮一下。”
傅斯明還要衝過來,咬牙切齒地說:“你別走!有種把剛才的話說清楚!”
傅長川微微踏上半步,擋在阮之麵前,麵沉如水。他沒開口說話,可是眼神極為懾人。傅斯明觸到他的眼神,有些沒底,可依然嘴硬說:“怎麼!現在隨便一個女人也能來傅家撒野麼?”
“斯明!”傅魏鴻走出來,喝止住了小兒子,“你這麼對你哥哥說話嗎!”
“明明是她先——”
“夠了!”傅魏鴻皺了皺眉,轉頭對傅長川說,“你先帶她去包紮。”
傅長川不置可否,牽著阮之走向電梯。身後有陳昕抽泣的聲音,似乎在和傅魏鴻解釋什麼。阮之便回過頭,嘴角微撇:“陳小姐演技不錯,下次考慮簽我們公司啊。”
……
屋子裏靜默了一瞬,傅斯明彎腰抄了桌上的茶具就要砸過來。
電梯門恰好合上,哐當一聲,砸在了門上。阮之吐吐舌頭,還一臉無辜地對傅長川說:“我說錯什麼了?”
傅長川領著她回房間包紮。因為他身體的原因,房間裏止血的急救箱準備齊全,阮之隻是劃破了一個小口子,清洗傷口,貼上創可貼也就好了。
可他不急著放開她的手,抿唇凝神看她,看得她有些不自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