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更時分。
此時已經是年初五的清晨了,照例是迎財神的日子。沒有人會嫌棄自家的錢太多,因此已經有人開始早早地起身,準備好了自己預先從賣貨郎的手中買來的爆竹。先前年三十和年初一的時候他們放了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就是等著今天用的。
冬夜裏的海邊,濃霧深重,陰寒入骨,一個個居民點燃了幾堆篝火,暫時驅除了黑暗和陰冷,在無邊的沉寂之中生生造出了幾抹光明。然後,他們以那些篝火為中心分散開來,爆竹聲開始劈裏啪啦得響起,忽閃忽現的亮光在海邊錯落。
許多還在沉睡之中的居民被驚醒,用棉被捂住了耳朵,翻了個身想要接著入睡,但是聲聲交疊的爆竹聲實在是震耳欲聾,尤其是還有強烈的震動通過地麵傳進了小鎮當中,讓他們更是難以忍受,一個個心中叫罵不迭。
隻是他們也都不愛生事,加上出來迎財神的人不少,偏偏還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也隻能強行忍著了,在心中默默期望這一波爆竹趕緊過去,
正在盤膝打坐,借助小世界之內的純淨靈氣,運轉道元真法打通督脈的白子規,正默默放開心神感知著周圍的環境,震天動地的爆竹聲將他都驚得眼睛微睜,隨後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強烈的聲光汙染和震動,讓他原本將將能夠覆蓋整個小鎮的感知也受到了不少影響。
他從小就對爆竹這種東西完全不感冒,不太能理解為什麼這麼多小孩酷愛玩爆竹,造成了財產損失、以至於傷到了自己的都不在少數。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現在在睡覺的是他,對於這種攪人清夢的行為也一定會很是惱火的。
不過習俗如此,他也無可奈何,隻能將自己的感知範圍往內收了收,將爆竹的範圍讓開。原本將精神力感知完全擴散開來,就隻是他的個人習慣而已,其實並不覺得真的會怎麼樣。反正天亮了就走,短短幾個時辰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畢竟這個地方也實在沒什麼被襲擊的價值,要不然也不敢如此靠近海岸線。東夷人每次嚐試突破大陣、襲擊九州,地方都是通過了精心選擇的。畢竟九州修士也不是吃素的,必然會讓他們承受巨大損失,要是隻是殺了少數幾個平民的話,實在是有點吃虧。東夷人也不是傻子。
爆竹分布的範圍遠比他預料地要廣,因為越來越多的人起床了,響起的位置竟然已經從小鎮外麵,開始出現在了小鎮的邊緣,甚至已經有了深入的趨勢。對此,他也隻能一步步向內收縮,反正已經受到了影響,強行擴散也沒有必要。很快,他的精神力感知範圍就隻剩下了原來的數成大小。
就在他將自己的精神力收回之後不久,隻是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原本冰冷的海岸之中,開始緩緩有一個個黑黢黢的身影出現。他們隱藏在海水中,在海水的波潮起伏之間緩緩靠近,黑夜和環境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也許是被爆竹的響聲所影響,也許是被火光所吸引了精神,就在不遠處、正在放著爆竹的居民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們大多數人都背朝著海岸,有的凝視著麵前跳躍著的篝火,有的仰頭看著躍到了頭頂的煙花,即便是有個別幾個人側視或是正對著海水的,也看不清這些緩慢移動著的黑影。它們在黑暗的環境裏顯得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