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最後一名同伴被拍死,尹三羊卻頭也沒有回,而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能。身為黃夷族一員的他,一向不以速度著稱,但是此時卻是跑得飛快,每一步都會在腳下踏出一個小坑,發出轟隆隆的響動,地動山搖。
浪頭拍打在了岸邊,無數水花飛濺,如同無數雪白的暗器激射了出去,鋪天蓋地地撒向尹三羊。他勉強凝聚出了半截守護靈,護在了自己的背後,一邊硬擋著或沉重或鋒銳的水花,一邊向著前方疾跑。
即便是他的防禦力在同境界修士中稱得上出類拔萃了,守護靈還是被迅速打散,背上也被打得血肉模糊,髒腑受到了重創,一隻手臂也被打斷了,軟軟地垂了下來。雖然代價極大,所幸他還是借助著身後的水花暗器傳來的推動力,徹底逃出了湖泊的攻擊範圍。
他臉色已然煞白,“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渾身顫抖著險些要虛脫倒地了,不過還是勉強站直了身體,繼續向著來的方向跑去。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他必須得立刻將消息傳回去。這是他的同伴用生命換來的,每遲一刻,消息的價值就有可能會降低一分。
最關鍵的是,他若是還留在這裏,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麼別的變數。快走,快走。
此時的湖邊,狂暴的水行攻擊失去了目標,開始漸漸散去,湖水漸漸恢複了平靜,隻剩下那名赤夷族的少年,渾身濕漉漉的,一臉生無可戀地躺著,身上沾滿了泥漿,雙目瞪視著天空。
他被完全遺忘了。不管是先前試探、出手救人、拚命抵禦還是逃命,每個海族修士都是被逼到了極限,不是當場身死,就是生死一線,哪裏還有人能顧得上他?原本他就是被用法器繩索綁住、動彈不得了的,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他必死了。
如果還有哪個例外的,也隻有先前那個年邁的黃夷族修士了。那年邁修士在死前的一席話,其實已然道出了這片湖泊的攻擊模式——它隻會攻擊已然攻擊了它的人,每一個海族修士都是先出手與湖泊的力量對抗之後,才受到了瘋狂的攻擊的。
能夠在如此緊迫的時間內、如此危險的環境下看透這一點,這可以說是他終生豐富經驗,在最關鍵時刻所凝聚出的智慧火花了。也是借此,聽了他的話、一心逃跑的尹三羊才逃出生天。隻是,尹三羊終歸還是沒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而時間也不容許他詳細解釋了。
由於已經被綁住了,那名赤夷族的少年是這行九人當中唯一的一個自始至終沒有出過手的人,因此他也就成了唯一一個沒有被攻擊到的人。那片湖泊之中發出的攻擊極有分寸,雖然被淋濕是免不了的,但是竟然保證了他沒有絲毫受傷。
至於其餘的海族修士,也許他們是控製不了那麼好的,但是他們在湖泊中發起的攻擊之下,自始至終都被壓著打,根本沒法有什麼攻擊餘波散開,這讓這名少年觀看了一場大戲,最終全身而退。
此刻,隨著繩索法器的主人的逝去,這根法器也開始漸漸逝去了力量,變鬆、從他的身上墜落到了地上。他坐起身來,怔怔地望著尹三羊遠去的方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