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恩走了。
是的,他是與諾伯托結伴,隨同著心滿意足離去的衛隊,一起離去的。
同時,克洛哀也跟在了他的身邊,用她的話來說,便是:“我本來就無父無母,在海上與你們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是啊,家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搖晃在顛簸的馬背之上,恍惚之間,陸斯恩似乎又想起了幹爸的容貌。
今天下午,他與他告別之時,幹爸被海風拍打得滿是皺紋的臉,似乎又變得蒼老了一些。
原本直立的身子,在揮手轉身之後,也莫名佝僂了起來,從背影看,猶如一位垂暮的老人。
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失而複得,回到了自己的身邊,而自己,又親手將他推向了更為廣闊的世界。
“他其實很幸福。”
克洛哀溫柔的聲音,熟悉的在耳側響起。
陸斯恩用手背擦拭幹淨眼角的淚水,扭頭看向克洛哀,這位少女,正朝他露出柔和的笑臉。
“身為人父,能夠看著自己心愛的孩子,在曆經磨難之後成長,並且親手送他去全新的世界,這也是一種獨一無二的幸福。”
克洛哀說完,指了指一旁吹著口哨的諾伯托,又指了指自己:“擁有了新的同伴,踏上全新的征途,這不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我知道...”陸斯恩點了點頭,擠出一道笑容:“我知道的,可...心中總是有些...”
“悵然若失。”克洛哀微微一笑,朝他調皮的眨了眨眼:“我懂的。”
“嗨!我說陸斯恩,去了帝都,我帶你去吃最好吃的東西,別不開心,咱們會一同去東哥亞布最好的騎士學院學習,我們都會成長為真正強大的騎士。”
諾伯托也看出了陸斯恩有些低沉的心緒,策馬來到了他的身邊,伸手錘了他胸口一拳。
“最好的騎士學院?”
“對呀,弗洛倫德皇家騎士學院,這是帝國唯一一所用開國大帝名字所命名的學院,擁有著數千年悠長的曆史,見證了東哥亞布帝國的新生、成長、崛起,與繁榮。”
陸斯恩看著諾伯托如星辰般純粹的雙眸,心底的不舍與惆悵頓時掃空,向往道:“那還真是令人向往。”
少年,就是這樣,希望永遠能夠摧毀愁緒,一往無前。
長達兩天兩夜的旅途,終於,在太陽初升起的第一道光線之下,於地平線上,他們看到了肯特郡城的輪廓。
這是一座宏偉的城市。
用鬼斧神工來形容,或許恰到好處。
整座城市占地麵積足足有十來平方公裏,在一望無際的豐沃平原之上,如山峰勾連,連綿不斷。
跟隨著衛兵隊前行,愈發靠近這座城市,陸斯恩心中的震撼便愈發濃鬱。
用堅硬青石堆砌而成的城牆,上麵斑駁滿了刀劍流下的痕跡,在歲月的洗禮之中,這座城市獨特的曆史魅力,鋪麵而來。
高聳的城門,足足有七米來高,仿佛是為巨人族開辟的通道,馬蹄之下的揚長大道整潔無比,在鋪就整齊的石磚縫隙中,還能偶爾看到一抹盎然綠意,點綴而出。
城門口有衛兵拱衛,當前方忠厚老實的衛兵隊長出示了“外辦文書”之後,才將他們一行人等放入城中。
入了城,又是另一番別樣的熱鬧景象。
幹淨整齊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人聲鼎沸,百姓門穿著樸素整潔的衣物,麵帶微笑與輕鬆的走在城市之中,商販的叫賣之聲不絕於耳,酒館茶樓飄溢而出的醇厚香味,與清風夾雜在了一起,彌漫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你們說的有事稟告領主大人,究竟是什麼事?”
“又來了...”諾伯托翻了一個白眼,瞟了一眼湊到自己身邊的副官,這已經是這兩天以來,他問自己的第八遍問題。
“我說了,此事關乎重大,我要麵稟領主。”諾伯托說完,還冷冷一笑:“順道,我也寫了一封信,快馬加鞭送到了帝都,送到了我父親的手上。”
副官聽了諾伯托了的話,臉色一變,低頭哈腰道:“您還真是心思縝密,果然不愧是名門之後。”
“哼!”
麵對副官的敬畏,諾伯托顯得猶為不屑。
雖然身份地位不同,可他還是最為煩這種低頭哈腰的人。
而這,也是為何他會將自己身份告知衛兵隊長的原因。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因為,如果自己不將身份告知給衛兵隊長,他根本就不會理會三個小孩,直接會拋下他們,自己回程。
“領主大人的府邸,就在前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