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呼吸不暢,心裏頭直罵範氏個神經病!
誰媳著她家男人了?
媽的!
不過,好歹她是在紅刺裏訓練過來的,哪怕生了重病,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拚著一口氣兒,她攥住範氏的手腕,啞著嗓子厲聲低喝。
“潑婦,你他媽在找死?”
範氏手腕一痛,尖叫了一聲兒,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怎地不結巴了?你是誰?”
那天夏初七回村的時候,範氏隻瞧她眼神不對,現在更是覺著她像變了個人兒似的,不僅說話利索了,出手還變得這麼厲害,就連說的話也夾雜著非時人該有的腔調,著實令她驚懼發怵,幾乎立馬就聯想到了神神鬼鬼的東西來。
“你個賤小淫兒定是妖精附身了v不得我家蘭秀才被你迷惑住。我,我得讓爹爹請了法師來捉了你……”
又是她那個做縣令的爹?
夏初七心裏頭冷笑,奸惻惻地湊近了她。
“警告你,別惹火了老子。要不然我讓蘭秀才休棄了你_!”
範氏瞳孔一縮。
“我家相公,他才不會休了我。”
“不會?!”
夏初七冷笑聲聲,“範家嫂子,你恐怕還不曉得吧?蘭秀才他本就鍾情於我,之前是他約了我在村東頭的皂莢樹下見麵,說要納了我回去。我被浸豬籠也是他潛入水底救我上岸,我兩個的感情……”
“你胡說!”
懷孕女人本就小氣,範氏又是個心氣兒高的,哪裏聽得這話?
“你個賊囚根子爛淫婦,老娘掐死你……”
範氏本就是個潑的,與她撕扯起來全是拚命的架勢,夏初七嗆得咳嗽下,手腕反轉扣住她,正待翻身而起,卻聽見範氏見鬼一般啊了一聲,眼神直勾勾盯住她的臉。
“你的額頭上c啊,賤人,你原就是朝廷欽犯對吧,結巴也是假的?哼,我要告訴我爹……”
想來夏草之前將額頭上那個“賤”字用劉海遮得極好,村人都不知情,而範氏與初七撕扯時,竟恰巧將她劉海拂了開來。範氏是蘭秀才之妻,縣太老爺的庶出女兒,大抵還是有些見識的,看她的眼神兒夏初七就覺得要糟,正琢磨著辦法,一個人影突然踹開門兒衝了過來,二話不說,老拳一揮,重重砸在範氏的身上。
來人正是蘭大傻子。他性格軟弱,長年在村子裏被人欺負,範氏嫁過來這麼些年,還從沒有見過他憤怒成這副模樣,驚懼間護著大肚皮就哀喲連天地叫喚起來。
“大,大兄弟,別,別再打了,嫂子一會兒給你買糖吃……”
她喊得可憐,傻子卻像吃了火藥,根本不理會她。
“壞人,你是壞人。欺負我草兒,我打你!打死你……”
“啊!大兄弟饒……啊!殺人啦……救……”
鼻子口腔被揍得鮮血溢出,範氏一下捂嘴,一下捂肚子,一下護眼睛,完全沒有辦法招架。夏初七見這情形,怕傻子把人給打死了,趕緊阻止。
“傻子!快住手,你要打死她了!”
“不!我打她,就是打死她!她欺負我草兒!她不是好人!”
傻子長年做農活,人長得高大粗壯,力氣也大,幾個拳頭砸下去,範氏就哀嚎著倒在地上,沒有了動靜兒。他也不管範氏死活,收回拳頭就變成了一隻邀寵的小動物,狠狠抱住夏初七,開心地咧著大嘴反過來安慰他。
“草兒,我打她了。你不怕,沒事了,沒事了啊……”
探了探範氏的頸動脈,夏初七才放下心來。
“籲,你個傻子!真打死了她,不怕吃官司?”
垂下大腦袋,蘭大傻子甕聲甕氣地道:“我不怕,隻要你不死,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見他明明害怕得緊,卻偏要來護著自己的樣子,夏初七又好笑又好氣心裏頭又溫暖。嗔他一眼,她斜睨著範氏被揍得慘不忍睹的樣子,有些頭痛怎麼善後。
擺在她麵前有兩條路,一條生,一條死。
第一死路:如果範氏醒過來,有了她做縣令的老爹,她和大傻子都得完蛋。
第二生路:讓範氏永遠的閉上嘴。
是人都會選擇生路。隻可惜,看著範氏高高隆起的大肚子,她終究狠不下心。
如此一來……
她目光涼了涼,一個計謀浮上大腦,衝大傻子勾勾手指頭。
“來,傻子,你替我做兩件事兒。”
“哦。”蘭大傻子像個憨厚老實的孝兒,乖乖湊過頭來。
夏初七小聲與他耳語幾句,傻子卻隻歪下腦袋,一臉懵懂地盯住她。她不得不又仔細向他交代了兩遍。隻沒想到,等傻子徹底聽明白了,先是點了點頭,接著一顆大腦袋又搖得像撥浪鼓。
“那個,那個不行!草兒,三嬸娘曉得了,定是要惱了我……”
無奈之下,她隻得板著臉。
“你聽三嬸娘的話,還是聽我的話?”
蘭大傻子向來對三嬸娘有點兒發怵,不過想了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