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米 吃藥還是吃醋。(1 / 3)

昏迷中的夏初七尚且不知道趙樽“衝冠一怒為條魚”的事情。. <

兩三日下來,她陷入了昏昏沉沉的世界裏,一直半睡半醒。在掉入冰洞之前,她的身體向來很好,用她的話說,她健康得像一頭小牛犢子,傷風感冒都很少有,更不要說像這般一病不起。可這一次可能冰水裏泡久了,傷到了根本,小牛犢子終是成了弱不禁風的病黛玉。

若論她這病的收獲,便是把趙十九的頭疾嚇好了。

或者說,他顧不得自家頭痛,衣不解帶地守著她。她睡,他不睡,她不睡,他也不睡。整夜他都當值。她渴了,他倒水。盅裏的水永遠都溫的。不冷,也不會燙。她要出恭,二寶公公總會在第一時間拎來恭桶。同世間女子一樣,夜間她睡覺,手腳總是冰涼,可不論是她的手,還是他的腳,總有他的體溫給捂暖,這讓率性慣了,向來不慣被人伺候的她,病得都不太像自己了。

暈了睡,睡了暈。不知不覺,三日過去了。

從大帳回來,趙樽頂著風雪入屋,脫去外披的大氅,低頭見她還在睡著,皺了下眉頭,看一眼鄭二寶。

“去吧灶上的魚羹端來。”

說起魚來,不得不說夏初七又立了一功。雖然她差一點在冰洞裏殞了命,卻實實在在創造了一種極好的冬季捕魚法子。在錫林郭勒的駐營地附近,有好幾處較大的淡水湖。如今有了她這個法子,北伐軍的夥食都有了改善,魚羹是喝得著的了。那日初七再醒過來時,得知此事,還小小的得意了一回,從趙樽那裏討了賞賜。

“殿下,魚羹來了。”

二寶公公躬著身子,恭敬地端上魚羹。

“你下去吧。”

聽了主子爺不鹹不淡的淡然聲音,鄭二寶癟了癟嘴,卻是不敢多話。如今伺候楚七的差事兒,都由他家主子爺都包辦了,自然輪不著他。雖然他心疼爺,卻也不敢去搶差事兒,隻盼著床上那個“禍害”,趕緊的好起來,讓他家爺少遭點罪。腹誹著,他退了下去,帳簾合上了。

趙樽探了探滾燙的碗,慢慢走到床前。

低頭,看了看她眨動的眼睫毛,無奈歎一口氣,曲指敲在她額上。

“懶七,該起了。”

入冬的時候,溫暖的被窩簡直就是誘惑。難得有這般可以懶惰變豬的日子,夏初七確實是早醒了,不樂意起床。如今被敲了頭,又聽見他無奈卻哄著她的聲音,翹唇莞爾一笑,鼻子裏懶懶地“嗯”一聲,睜開左邊一隻眼睛,瞧他片刻,終是長長舒展下酸軟的手腳,打了個哈欠。

“這日子睡覺太美,不樂意起了。”

“睡多虧神,多活動,身子康複得快,這是老孫說的,小神醫不會不知道吧?”趙十九淡淡說著,扶她坐起靠在床頭,又順勢塞了一個軟軟的靠枕在她後背上,這才將魚羹端過來。

“吃一點。”

這兩日吃多了這東西,夏初七一聞,胃就有了反應。

嘿嘿一樂,她講條件,“可以不吃嗎?”

“不可以。”趙樽剛準備喂她吃東西,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皺了皺眉頭,放下碗,探過來摸了一下她身上的衣裳。見果然睡得有些濕潤,他沒說旁的,直接喚鄭二寶拿了幹淨的衣裳過來就要替她換。

“喂!”窘迫一下,夏初七微微眯眼,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好心情地逗他,“話說,那兩日我起不來床,我身上的衣裳都是你換的?”

“不然呢?”他挑眉。

“咳,好吧。”他麵容太過淡然,夏初七逗弄無趣,摁住他火燙的手,彎了彎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如今我已經好多了,可以自己來。若是你還想借故看姑娘我的身子,可是要額外付錢的了。”

淡淡看她一眼,趙樽懶得理她,都沒有回答,伸手就去解她中衣的盤扣,解了兩顆,似是怕她凍著,又把被子拉了過來,蓋住了她。夏初七愕然一秒,見他毫不在意的樣子,像是真不把她當成姑娘,反倒不好意思了。

“說了不付錢就不能再看,嘿嘿,我自己來。”

低頭看了一眼按住他的小手,趙十九麵無表情。

“就你這身子,荼毒爺的眼睛,爺都沒要賠償。不要爺換也成,你得先把賠償算清楚!”

“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爺說有理,便有理。”

“……”

莫名其妙被訛去了一筆,夏初七覺得冤得慌。可她好手好腳的,又不是殘廢,讓男人伺候換衣裳,不如讓她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所以,不得不屈服在趙十九的淫威之下,投了降。

換好衣服,她身子舒服了,確實覺著有些餓了。一把奪過趙樽手裏的碗,端著那碗魚羹來,很是沒客氣。可大概是這幾日吃得太多,加上營中作料缺乏,味道確實差強人意,吃了不過小半碗,她就沒有食欲了,打個飽嗝,搖了搖頭,把碗還給趙樽,表示自己吃飽了。

“不好吃?”看她一眼,他皺了皺眉頭。

確實不怎麼好吃,可夏初七不想表現出自己腸胃嬌氣,更不想讓他擔心,或者說不想辜負他的好意,隻咋了咋舌,笑嘻嘻搖了搖頭。

“好吃呀。可我整日在床上躺著,缺少運動,能吃下多少?”

“好吃就行,把這些吃完。”

他一說完,夏初七臉就苦了下來,看著他,癟著嘴巴,“不想吃了,真飽了。”

“吃!”

“你給錢?我再吃。”

趙樽眉頭一蹙,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掐死她,可她到底還是活得好好的,還把她剛才被他訛去的銀子又誆了回來。一想到占了他便宜,夏初七頓時來了精神,隻把魚羹當著藥,“咕嚕咕嚕”便灌下去一碗,為了以示誠意,就差舔碗了。

“怎樣,夠意思吧?”

看著她燦爛的笑,趙樽無奈一歎。

“要錢不要命。”

“嘿,上輩子我是窮死的。”夏初七吸了吸鼻子,笑眯眯地將手肘搭在他肩膀上,抬著下巴問,“我都忘了問你,這兩日你都在忙些什麼?”

趙樽隨手把碗擱在懈上,回頭時,眉目間多了一抹冷鷙的情緒,“漠北十二部搶去的糧草,爺必須搶回來。”

微微一怔,夏初七想想點頭,“這倒是,肚子問題是大事。”

說罷,她正準備問他有什麼計劃,鄭二寶就進來收拾東西了。他不是空著手進來的,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是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看得她直皺眉頭,連帶著看到笑眯眯的二寶公公都頭痛。

“我身子好了,可以不必吃藥了。”

她雖然是醫生,可真的很討厭喝藥。這兩日,沒少為了喝藥撒賴,可趙十九永遠都有逼她把藥喝光的本事。如今也是,他看她一眼,直接從鄭二寶手中接過藥碗來,放到唇邊吹了吹,低頭看著她。

“是要爺喂?”

想到他前兩日喂藥的“方式”,夏初七咳了一聲,覺得對一個太監來說,那種喂藥方式實在太過殘忍。於是作罷,勉強端碗喝了一半,真苦得掉渣了,眼睛鼻子都皺成一團,一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不喝了,分量夠了。”

“神醫還怕喝藥?”

“神醫也是人。”

“草藥放在嘴裏嚼,不比喝藥更苦?”

頭頂上突然傳來的聲音,駭了夏初七一跳。她猛地一抬頭,接觸到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時,微微一眯著,嘿嘿樂了,“趙十九,你個悶**,一年前的事兒,還記恨著呢?不過問題又來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樽並不回答她,隻是一個字命令。

“喝。”

看著他傲嬌冷漠的樣子,夏初七臉上帶著笑,怕他呷醋傷身,終是苦著臉把一碗藥灌入嘴裏,然後盯著他,突然做小獸狀惡狠狠撲了上去,抱緊他的脖子,就把苦藥往他的嘴裏送。

趙樽麵色微變,想要躲開,可夏初七勾緊他的脖子就是一陣哺喂,兩個人死死糾纏一下,終究是一人一半咽了下去。看著他蹙緊的眉頭,夏初七咋了咋舌,覺得從嘴巴苦到了舌根。

“趙十九,你好過分,都說要有難同難,有苦不能同吃嗎?喔……”

她微微張開的嘴愣住了。

就在她罵人的時候,她的嘴裏被他塞入了一塊鬆子糖。舌尖上傳來的甜味兒,通過味蕾從口腔傳入心裏,頓時讓她不知所措。眨巴眨巴眼,鼻子都發酸了。

好久沒有吃過這般甜的東西了。

在這無邊無際的茫茫雪原上,他是在哪裏給她弄到的糖吃?

“不甜?”見她一直苦著臉,趙樽略略詫異,低下頭來瞧她。

她吸了吸鼻子,把那陣酸澀憋了回去,故意苦巴巴地含著糖說:“好苦。”

“怎會?”他不信。

“不信你也嚐嚐?”

她把鬆子糖從嘴裏吐出來一點點,微仰著腦袋看他,那嬌嗔的小樣子配上兩片噙了糖的紅漬漬唇片,如花開滴露,格外惹人憐惜。老實說,她覺得自個兒這樣子應是有些惡心,嘴裏的東西,讓人家來吃。可在戀人之間,一切惡心的行為都是恩愛,他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下,灼熱的視線終是落到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