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經入夜,入秋時節。
盡管大明朝如今內憂外患,可是在這個地方,所有人都還並未能察覺到一絲大難臨頭的味道。
宮女奴婢也都是來去匆匆,按照宮規禮儀,行使宮中太妃內臣的令,倒是宮中也並非沒有戒嚴,而是如今新皇爺上位登基,宮中自然也有幾分不同的規矩,便宜行事。
一道人影隨著兩個內監宮人,行色匆匆,麵容帶有幾分憔悴魏忠賢心思細膩,腳步不歇側過頭衝著兩個內監小黃門問道:“前兩日,皇爺朝會時直呼頭疼,如今可是好了?”
兩個內監小黃門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內監給行了個眼色望向四周,隨後縮著腦袋湊到魏忠賢的耳根邊細聲說話:“不敢欺瞞老祖宗,皇爺今夜,恐怕要對老祖宗動手!”
說話聲音細不可聞,可對於魏忠賢而言,猶如晴空霹靂,心中震顫不止,他佯裝鎮定,瞧著那小內監再問道:“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那小黃門自然不敢在魏忠賢麵前遲緩半分,誰也不知道,魏忠賢將來會如何,他隻得將知道的說出。
“前日皇爺朝會直呼頭痛欲裂,回到內宮仿佛變了個人,抓著王大監連問數次,道:你是王尚恩?我是朱由檢?此類的話語。”
“這兩日皇爺也都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昨日還直說,內宮不安寧,讓王大監調來了五十名大漢將軍,將乾清宮護得密不透風,皇爺才安然入睡。”
小黃門說著,又見到魏忠賢若有所思的眯著眼,咽了口唾沫方才開口,繼續言道:“皇爺今早起來便不知為何龍顏大悅,連道好好好,並宣召兵部尚書崔大人單獨入宮麵聖,問了諸多兵事……”
“多安排了五十名大漢將軍?諸多兵事?”魏忠賢麵色雖然依舊蒼白,卻十分不解,心道: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皇爺若是真要老奴的命,便是老奴他自己的劫數到了。
不再遲疑,魏忠賢似乎是找回了自己九千歲的威嚴,抖擻精神,示意二人繼續帶路,兩個小黃門隻覺得老祖宗似乎是放不下心,沒敢多問耽擱時辰,弓著身接著朝前帶路。
乾清宮外,圍著一圈都是身材高大,披著鐵鎧,腰懸寶劍的大漢將軍,來回還有許多來自東廠的太監番子,甚至在乾清宮內,還有幾個大漢將軍,駐足在門內。
這是新皇爺崇禎帝剛剛下的口諭,令廠衛中揀選武功高者,與大漢將軍,今後固守後宮。
這是新皇爺的第一份口諭,還是讓貼身的王大監親自下的旨意,錦衣衛中調撥人手充入大漢將軍本就是體製內的編革,並不違例,倒是皇帝的意思,將來後宮之中,並不隻留太監奴婢,而是要留一批大漢將軍在宮中。
李若鏈知道朝中如今動蕩不定,新帝登基,九千歲魏忠賢都很可能要倒台,如今閹黨人心惶惶,這些錦衣衛調用,恐怕很可能是皇爺的動作。
他沒有陽奉陰違,咬著牙按著王承恩的吩咐,從錦衣衛中調出精明強幹者五十人,隨王承恩入宮。
……
天上的雲霧在夜色下,更顯的那輪月亮光芒鋪灑霜白。朱由檢,崇禎皇帝,此刻的崇禎帝麵色凝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如臨深淵的魏忠賢。
朱由也沒想到,自己再次醒來,居然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明朝,這兩日的時間,他也了解了許多,他朱由,不!應該說朱由檢,剛剛成為了這個龐大帝國的主宰!執掌華夏神器的九五之尊!
而此刻他眼前的這個瞧上去恭順無比,匍匐在地上的老太監,就是後世被人詬病的九千歲魏忠賢。
“九千歲?九千九百歲?”崇禎的聲音,嘶啞間帶著幾分怒意,輕重不一,魏忠賢心思玲瓏,暗自咽了口唾沫,腦袋伏的更低了些,準備迎接皇爺的發怒。那桌案上的硯台邊,是疊的老高的折子,魏忠賢咬牙切齒,那些個東林小人,定然是使了其他手段,居然越過了他的眼線,直接將彈劾自己的折子送到了皇帝的乾清宮中。
那些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心思還沒收回來,一支禦筆猛然激射過來,狠狠地砸中了自己的頂戴官帽,魏忠賢嚇得倒伏在地,卻連忙又倒在地上,大呼:“皇爺息怒!懇求皇爺看在老奴為大明嘔心瀝血,收了不少稅銀的份上,準予老奴辭官回鄉!”
他的官帽竟然壞了,額頭上破了道口子,不住的淌下血來,可是他不敢擦拭,如今也隻有裝出幾分慘樣,他在賭,賭新帝仁厚,不至於為了這九千九百歲的虛名害他性命。
隻要自己恭順,隻有這一條路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