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揉揉腦袋,“公子還是告訴我吧,我不喜歡欠別人,不然晚上會睡不好覺的。”
對方不語,輕輕抬手,身邊的男人便俯身在他耳際。
“將這姑娘送回去。”
“是。”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哪有借了別人的錢還讓別人送的道理。
對方的睫毛微微一顫,輕輕地咳起來。身旁的男人急忙遞上一顆藥丸。他吞下後才緩緩抬睫,不好意思地衝她歉然一笑,“讓姑娘見笑了,我這身子……”
她急忙擺手,“沒關係、沒關係,我也有生病的時候。會把家裏人折騰得團團轉,你比我強太多了!”他的模樣秀雅,咳嗽起來分外讓人心疼,又好心地幫她解圍,這使得她不自覺地開始對眼前之人產生憐惜與好感。
他被她的話逗笑了,睫毛抖動,眼眸上抬,明眸對上她的眼眸,讓她猛地一怔。
“就當是為她吧,你看她已經累得無法走路了。即使她再瘦,你抱這樣一個孩子回去,還是很困難的。”他微微一笑,“不是想知道我的姓名嗎?讓他送你回去,等你到家,他會告訴你我的姓名。”
他凝望著她,顫抖的眼睫下,眼瞳如秋水、如星空、如夢中落花般縹緲,卻又真實地將眸中的情愫傳向對麵怔住的人兒。
如夢似幻……
他的視線,讓她心慌無措。
她急忙應了一聲,看著那人將地上的孩子抱起,趕緊轉身一同離去。
輪椅上的白衣人望著兩個離去的背影,眸子如兩灣幽潭,透出幽深的光來。那波光之下,似乎掩藏著最深的東西,無法讓人覺察。
他垂眸,從懷間取出一個玉墜,這是那晚他從探入他房間的姑娘身上取下的。剛才看到她的身形,以及感受到她所散發出的氣息時,他幾乎就認定了是她,直到看見她腰間斷掉的掛墜紅繩才能肯定。嗬,真是個大大咧咧的姑娘,丟了吊墜,居然都沒有覺察。
他的眸子輕閃,想起她方才落荒而逃的緊張,唇角勾出一抹縹緲的笑。
“我家主子叫溪孟安。”
“我家主子說,姑娘若要找他,明日午時可去安家酒樓找他。”
“我家主子還說,他不喜與人接觸,因此從未暴露過身份,還請姑娘能為他保密。”
絕舞立於塵家莊大門前,眼睛盯著送她之人離去的背影,腦中盤旋著他的話,不無震驚。
那個人居然是溪孟安?!她幾經周折都沒見到廬山真麵目,居然在今天好運氣地碰到了!可是那天,和她交手的人明明能站起來啊,難道她跑錯房間了?!
真是丟人!她居然還興衝衝地告訴師父溪孟安會武功,人家連路都走不了呢。如果是這樣,那晚與她交手的人是誰?
可是,那樣的一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對明月綢莊挑釁的人啊……他望著她的時候,臉上的笑溫馨而滿足,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光。隻要望著他的臉,她甚至連他身體的缺陷都能忽略。這樣無害的人,師父說不定用一個指頭就讓他趴下了。
張管家在大門內望了望,看到門外傻愣愣的絕舞,上前道:“舞兒,你在這兒做什麼?”
絕舞回神,看到張權,嗬嗬一笑,“張爺爺啊,剛好,你幫我個忙,幫我把這孩子抬回去。”
張管家一低頭,果然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孩子睡臥在地上。
“你怎麼撿了個娃回來?嘖嘖,這娃看起來真可憐!”說著,張管家連同絕舞一起將人抬進山莊。
絕舞將那娃放在床上,看到小女娃的氣色更加灰敗,她心下不禁一驚,急忙讓張管家去請大夫,又跑出去找了兩三個丫鬟,讓她們幫女娃梳洗,然後拿幾套幹淨、漂亮的衣服來。
“尹昭,將人送到了嗎?”溪孟安臥在軟榻上,身體軟軟地陷入榻中,閉目養神。
“已送到。”
溪孟安的眼睫微微輕顫,而後睜開眸低垂著,唇角輕抿,模樣看似有幾分醺醺的醉意,“她可有答應明日赴約?”
“嗯,已答應。”
長睫輕抬,掃向一旁的人,“怎麼還不走?”
“少爺準備怎麼做?”
溪孟安回想那晚與絕舞的交手,以及今天的對話,那如花的笑容與銀鈴般的聲音像是甘露灑在他寂寞的心中,更像一道明媚的陽光,讓他覺得世界並不那麼黑暗。
隻是……
他的眸眨了眨,似水晶,似秋水,最後歸於平靜。
她是讓他心動,但僅僅是心動。
“少爺?”低沉的男音打破了溪孟安的沉思。
“先查查她在塵家莊究竟是什麼身份。”如果她與聖憶風關係匪淺,他正好可以擺低姿態博得她的同情與信任,然後利用她打探聖憶風的消息,誘惑她步入自己一手布置的陷阱,用她來徹底地打擊聖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