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白,晨曉的池畔彌漫著蒙蒙輕霧,清晨的幾絲涼意在池畔穿梭、氤氳。
微風帶起池上的陣陣清香,緩緩飄進不遠處的屋裏。
絕舞蒙矓著雙眼,在沁涼的空氣中,坐在窗邊,無神地望著園中並不熟悉的景色。
她與師父已經分開好幾日。她夜夜難眠,天沒完全亮就已經醒來,再也無眠。然而每日見到師父,他還是那樣豐神清俊,絲毫不見難眠的跡象。難道隻有她一人在苦惱嗎?
忽然,一聲低低的輕喚傳來,如輕風拂花般輕柔,讓絕舞瞬間就想到了尹蓉——尹昭的妹妹。果不其然,絕舞垂眸望去,看到不遠處摸著牆走來的尹蓉。
尹蓉的眼睛看不見,一小步一小步地摸著牆移動,眼看就要踩到麵前的一塊石頭。絕舞急忙跳出窗,用輕功瞬間移到尹蓉麵前,扶住孱弱的身軀。
“尹蓉姑娘,你怎麼起這麼早?”
尹蓉蒙著霧般的眸子循著聲音轉向絕舞,如花的唇勾起柔柔淺笑,“舞姐姐,你比我大,叫我蓉兒就好。我睡不著,一入睡就會做噩夢,夢到哥哥會出事。”尹蓉抓起絕舞的手。
絕舞發覺她的手心盡是冷汗,隻能安慰她,故意裝出輕鬆的聲音,“放心吧,你在這裏好好休息。你若病了,尹昭大哥才會擔心、才會出事呢。”
絕舞的雙手被尹蓉緊緊地握在手裏,她垂眸望著那纖白的手,細嫩光滑,顯然是被尹昭保護得很好。她突然覺得尹蓉看不見或許是件好事,這樣單純的姑娘,若要看到尹昭大哥滿身鮮血地被困於地牢中,該會暈過去吧?
眼睛看不見,所以尹蓉的聽覺和感覺異常靈敏,她察覺到絕舞沉默的異樣,輕輕喚著:“舞姐姐,怎麼了?”
“沒!”雖然尹蓉看不見,絕舞還是漾開甜美的笑,“走,先去屋裏坐著,清晨太涼,你連件衣服都沒添,著涼怎麼辦?”
尹蓉被絕舞扶著走進屋裏坐下,但雙手仍握著絕舞的手不放,“舞姐姐,不是說讓我‘看看’哥哥的嗎?為什麼不讓我去了?”
不讓尹蓉見尹昭,是尹昭大哥的意思,尹昭大哥怕尹蓉摸到他身上的血跡會擔心。可是,她要怎麼跟尹蓉說?
“我先幫你倒杯熱茶,暖暖身子。”絕舞掙脫開尹蓉,逃避般地走到桌前倒茶,“尹昭大哥前段時間受了點小傷,所以在那裏調養,過段時間身子好了,你就可以看他了。”
“受傷?哥哥為什麼會受傷?!”尹蓉激動地站起來,朝絕舞摸著走去,不料卻被椅子絆倒,摔倒在地上。
絕舞急忙過去扶起她,“你不要亂跑啊。尹昭大哥沒事,隻是胳膊受了點小傷,過兩三天就好了。你知道的,練武的人都很容易受傷啊,都是家常便飯的,我也是!”
“真的嗎?”尹蓉依舊不放心,想起前幾日聽到的那個男人的話,她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嗯,我發誓!過幾天,一定讓你見他!”這麼楚楚可憐的小妹妹,她實在不忍心讓她擔驚受怕,她要再去地牢一次,找個丫鬟清理好尹昭大哥的傷,這樣蓉兒就不會摸到血跡了。問題是,尹昭大哥再也不能有新傷了。
“嗯,我相信舞姐姐。”尹蓉放心地笑了,笑容裏盡是對絕舞的信任。
“那個……”尹蓉的笑容漸漸轉淡,臉頰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舞姐姐,那天那個人,你也認識,對不對?”
師父嗎?她當然認識。絕舞疑惑地偏首望著紅著臉的尹蓉,“嗯。”
“那……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尹蓉蒙矓的視線轉向絕舞。
一種女兒家特有的嬌羞出現在尹蓉的臉上。絕舞深感不妙,尹蓉不會對師父……
“見他做什麼?”
“我想謝謝他。”尹蓉緩緩垂下頭,雙手不安地絞動著手中的絹帕。
“謝他?”絕舞蹙眉,師父做了什麼需要尹蓉感謝?她忍不住再次問道:“你說的……是那天邀請你到塵家莊做客的人?”
尹蓉偏著腦袋,想了想,不禁啊了一聲,“不是啦,不是他。雖然他的聲音很好聽,聽起來也很溫柔,可我感覺好害怕……”
“你說的不會是高大哥吧?”
“他說他叫高軒葉,讓我叫他高大哥。”尹蓉點點頭,“那……應該就是他了。”
絕舞咽咽口水,看到尹蓉雀躍的笑靨,不忍告訴她高軒葉早已經被冷沉香吃得死死的,“也好,他可是咱龍月國的第一神醫,說不準能治好你的眼睛呢。”
剛好她也要去找高大哥,既然不能與師父說溪孟安的事,她總能求高大哥的,不是嗎?
尹蓉激動得雙手顫抖,蒙矓的眸子一下子顯得亮了很多,“真的嗎?我的眼睛能治好?”
“先別太高興,我也不能保證,高大哥診斷過後才知道。”絕舞不敢給她太多的希望,聽說她的眼睛是從小腦袋磕在石頭上後,就再沒看見過,“試一試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