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絕舞用力地點點頭,“不過這是他替我準備的啦,他的還沒有送上來!”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漸漸有人進入屋內,為絕姒戴上鑲著寶石的鳳冠。絕姒隔著長串珠簾,對絕舞勾起一抹笑,輕輕地道了句:“不管你有什麼計劃,要小心。”而後,她就那樣搭上了喜娘的手,在六個侍女的簇擁下款款邁出了門檻。
舞兒依舊站在原地,望著絕姒寬大的裙擺如水般自地麵上拖了過去,優雅的身子漸行漸遠,忽然間,感到了一陣失落。
姐姐出嫁了。
曾經失散多年的姐姐,和她相認後經曆了那麼多的不諒解與誤會,好不容易和好,姐姐最終卻穿著嫁衣嫁給一個自己不但不了解而且將來極有可能當皇上的人。一入宮門深似海,姐姐能幸福嗎?
想起自己塞入絕姒手中的字條,她有些擔憂。姐姐會考慮她的話嗎?畢竟,姐姐將獨孤翊當作親哥哥一樣,會相信自己的話嗎?
絕姒的目光落到身畔的玉枕上時,忽而輕輕地笑了起來。她撫著玉枕,想著絕舞塞給她的那張字條。絕舞讓她提防獨孤翊,說獨孤翊讓她嫁給司空離,極有可能隱藏著什麼陰謀。
舞兒大概不知道吧,在她答應獨孤翊嫁給司空離前,已經想過任何一種可能,她連最壞的情況都已想過,還怕獨孤翊有什麼陰謀呢。無論他有什麼陰謀,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她,隻想求個解脫。
還好,還好在這之前,她知道舞兒並沒有真的失憶。
那她,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此時,已經深夜。布置華貴的新房內,點著兒臂粗的大紅蠟燭。屋內靜悄悄的,除她之外,再無一人。絕姒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此時屋內應該有侍女才對。
剛才在殿堂上與司空離匆匆見了一麵,相比之前在塵家莊的數次見麵,絕姒並沒有太大的感覺,而且,她不喜歡司空離看她的眼神。現在,她隻需要安靜地坐在這裏等著新郎來掀蓋頭就成了吧?
忽而,隔著幾重紅紗傳來門扉的吱呀聲,絕姒以為是司空離,誰知進入喜房的並不是她的夫君,而是——獨孤翊。
絕姒抬眸,瞧見穿著一身藏藍袍子的獨孤翊。明亮的燈光下,他湛藍的眸看起來璀璨得不可思議。她有些微訝,沒料到獨孤翊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在太子之前進入喜房。
絕姒還未開口,獨孤翊走了上來,看了眼絕姒懷裏的那個玉枕,以及絕姒臉上的驚訝、擔憂,“放心,不會有人進來,司空離短時間內也擺脫不了那麼多應酬。”
“你對她們做了什麼?”絕姒蹙眉,終於知道為何屋內沒有一個侍女了。
“沒什麼,隻是讓她們多睡一會兒而已。”獨孤翊的眸在光下閃爍。他又朝絕姒邁去一步,高大的身軀所散發出的強勢氣息逼得絕姒不得不垂下眸。
“哥,你還是先出去吧,被發現了不好。”絕姒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有種不祥的預感。
獨孤翊從她的懷裏拿走了玉枕,挑眉道:“這也是你的嫁妝?真是個精致的玉枕,期待你與太子能同床共枕?”
獨孤翊的語氣讓絕姒的不安在心底擴散開來。她抬眸,望著獨孤翊,將玉枕拿回,放在床上,“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果不其然,獨孤翊沉默半晌,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塞進絕姒的手中,剛毅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你早就料到我有事找你?”
“不然呢?還有什麼理由能說服我自己去相信,你隻是為我好,想讓我有個好歸宿?更何況,在你眼裏,我曾經背叛過你。”絕姒靜靜地望著獨孤翊,眼底沒有掙紮,沒有懊悔,甚至沒有埋怨,平靜得如一汪沒有漣漪的湖水。
獨孤翊靜靜地看著絕姒那張沒有任何怨恨的臉,突然有那麼一絲罪惡感湧上心頭,然而,想起太子之位,他很快地將那僅有一點罪惡感壓入心底。
“不用急,我會給你一個月的期限。在這一個月中,你想要在哪一天將藥放入他的酒中都行,我不逼你。”獨孤翊看著絕姒的眼睛,慢慢說著。
“然後我就會被扣上兩個名號,‘新寡’跟‘罪犯’。”絕姒勾唇淺笑,望著獨孤翊充滿貴氣和威嚴的濃眉,語氣並未因獨孤翊看似好意的一個月期限而緩和,甚至有些諷刺,“這一箭雙雕的計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獨孤翊被絕姒明亮的眼睛看得一陣心虛,他微微後退,勾唇掩蓋自己些微的心慌,“我隻要知道你答應我就好。”
“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絕姒轉身背對獨孤翊,淡淡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會照你所說的做。”
“希望你這次不要再讓我失望。”獨孤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