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麵容逐漸浮現在他們眼中,此人生的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方,臉皮白皙,端的一表人才。看身材八尺上下,身上穿著一身文生公子袍,腰間束著青色的大帶,手中提著一柄寶劍,劍鞘呈現出一種淡青色,不知用什麼材質製作。
年輕人來到了土龍凝成的小土丘前麵,隻見他左手微微上揚,一道寒芒猶如驚龍一般從劍鞘中竄出,一條銀色的細線掃過土丘,再次回到劍鞘之中。出劍,斬落,回匣一氣嗬成,令人歎為觀止。黃色的小土丘順著銀色的紋路開始斜斜地滑落,切口十分的齊整,平滑的如同一麵鏡子。
田成峰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現在仍然拿不準青年的修為和手段,從他故弄玄虛的情況上看,一定是對自己的修為不自信。從他出劍的手法上看,這手耍的極為熟稔,卻仍不能斷定他的手段高低,因為用法器去切土壘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任何一個修士都可以做到,但是要做到切的如此漂亮,卻不太容易。他活了這麼久,今天倒有些看不透麵前這個年輕後生了。
年輕人停下腳步,緩緩說道:“你們鬧也鬧夠了,看到我來,難道不要逃跑嗎?”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極有風度。
田成峰差點沒被氣樂了,他饒有興趣地說道:“還沒出手,為何我要逃跑。老夫不信,區區一個年輕後生能有什麼本事。”
年輕人眉頭微蹙,寒聲道:“既然你執意要和我動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隻見他左手輕輕抬到胸前,右手握住劍柄,就在拔劍的一刹那,年輕人做了一個田成峰瞠目結實的舉動——逃跑。沒錯,這位年輕人雙足點地,身子如同箭一般向後射去,一件月牙形的白色飛空法器出現在他的腳下。兩息間,飛空法器便帶著青年飛到二十丈的空中,撤退之迅速,令人瞠目結舌。
田成峰手撚須髯,哈哈大笑,心中暗暗稱奇,“看來司天閣真是藏龍臥虎之地,既有能征善戰的將軍人物,也有靠坑蒙拐騙謀生的市井之徒,剛才好懸被他唬住。若帶著兩個孫兒倉皇跑掉,真的沒臉在見世人了。”
這個年輕人叫樂翔,是西涼國的一個散修,今年已經活了四十個春秋了。人言四十不惑,可對於修仙之人,四十歲隻意味著人生的畫卷剛剛展開而已。很多人是在四十歲後才築基有成,能夠築基,便意味著能夠多添上幾十載的壽元。
樂翔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享受過一天安寧的日子,從小孤苦的他對於小富即安的生活的向往令他步入修仙之門。可對他而言,修仙之途總是過於辛苦,能夠平淡過完一生才是他心中的所求。所以他加入了司天閣,二十年間,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練氣修士,成長為一個同樣默默無聞的築基修士,負責鹹州城東的日常巡查工作。
平日在這些朱門中遊弋,嬉笑怒罵之間招惹了不少紅粉,也結交了一些紈絝之徒。對於他而言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好,灑脫,隨性,便是讓他去做鹹州司天閣的閣主,想必此人也會,嗤之以鼻,拂袖而走。
樂翔認為他盡到了自己守衛鹹州東城的任務,既然不能嚇走對手,也隻能會司天閣稟報,總之不能用自己卑微的性命去做必死的拚搏。
他一路駕著自己心愛的飛空法器——追月,向城北的土城飛去。鹹州城北有一處黃土崗,是當年遊龍幫和黑虎幫廝殺的地方,經過當年一役,此地更是肅殺不已,平日鮮有人煙。樂翔每日經過此地之時,總不免有些心驚肉跳。這次路過城北那處黃土崗之時不覺向下多看了兩眼,隻覺得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樂翔不由得停下飛空法器,放出神識仔細檢查土崗四周的環境,以他築基初期的神識,尚且在半空中,根本看不出個子醜寅卯。
“莫非是我昨夜休息不好?今日真是晦氣,一大早就有人在鹹州城內滋事,慢著……”樂翔唯一驕傲的便是他的頭腦和直覺,正是憑借著這項優勢才讓他在司天閣內活的有滋有味,“莫非此事和西邊大山中正進行的那場廝殺有關?如果這樣的話……”
想到這裏,樂翔不由得多看了土崗一眼,腳下的飛空法器速度變得更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雲跡。
寇華微微蹙眉,暗道,“莫非這小子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