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康走著走著,忽然心中一動,回頭注視。
驀然間,他整個人都驚跳起來,他看到紫薇了!
“紫薇!是紫薇!她穿著緬甸的衣服,美得像個神仙一樣!”
他站住了,定睛細看。紫薇在緩慢地走著,身後有一串瀑布形的煙火在綻放,無數的煙花、煙火、燭光、彩燈在她四周閃爍舞動,把她襯托得如虛如幻。
“紫薇?紫薇……紫薇?”他喃喃地念著,神思如醉,意亂情迷。
紫薇似有所覺,站住了,茫然地看向前方。
“怎麼好像聽到爾康的聲音呢?”
是紫薇,是紫薇!爾康沒有懷疑了,眼前那個雙眼迷蒙的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紫薇啊!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急忙衝進人潮,向紫薇的方向奔去。但是,迎麵是一群狂歡的青年,對著爾康衝來,雙方一撞,他本就渾身是傷,撞到傷處,頓時痛徹心扉。他站不住,摔倒在地,人群從他身邊掠過。
紫薇伸長了脖子往前看,有人摔倒了,有人繼續走……她還沒看清楚,兩個奉命照顧她的大內武士,快步走到她身前,行禮說:“格格!簫大俠交代,大夥都去客棧集合,不要再走散了!我們趕快去吧!”
紫薇再伸頭四看,看到的隻是蜂擁的緬甸人和點點燈火,閃閃煙花。哪兒有爾康?又是她瘋狂的幻覺罷了!
她淒然低語:“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不在’燈火闌珊處!”
“格格!格格……”武士催促地低喊。
紫薇茫然地點點頭,跟著武士們轉身而去了。
爾康好不容易,才從地上掙紮地站起身子,趕緊衝進人群去找尋。隻見人潮洶湧,一波又一波,萬頭攢動,哪兒有紫薇的身影?他呆呆地站在街頭,悲從中來。
“隻是一個幻覺而已!紫薇遠在北京,怎麼可能出現在緬甸的三江城呢?這隻是我的幻覺!就像在監牢裏,看到紫薇,在幽幽穀,看到紫薇一樣!”
爾康正在想著,一陣顫抖,瘋狂的襲來。
“又來了!不能再撐了……”
他從口袋中摸索著,摸到一包銀朱粉,顫抖著倒進嘴裏吃下。
他抱著雙臂,強忍著襲來的痛苦。煙火、煙花、燈光、人群……仍然包圍著他。熱鬧的是這個城市,落寞的是他!繁華的是這個城市,荒涼的是他!閃亮的是這個城市,暗淡的是他……這才真印證了那兩句詩:“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爾康和紫薇,就這樣擦肩而過了。
當武士把紫薇帶回客桟,大家都急得快要發狂了。小燕子立刻衝上前來,抓住紫薇的胳臂,激動地搖著喊著:“你嚇死我了,我以為,又像從前一樣,我把你弄丟了!沒想到街上的人那麼多,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格格有我們照顧,大家放心,不會丟!我們下去了!”武士行禮退下。
大家都圍著紫薇問長問短,晴兒倒了一杯水過來,遞給紫薇。
“你怎樣?臉色好差,趕快喝杯水,定定神!”晴兒說。
紫薇被動地喝了水,依舊神思恍惚。晴兒抓住她的手,安慰著:“你別難過!簫劍已經去皇宮打聽消息了,大家都說,天馬病死的消息有問題,說不定根本沒死,現在,不能憑緬甸王的一句話就做定論,你先別著急!至於天馬是不是爾康,簫劍也會再進一步打聽!”
“紫薇,振作一點,我們等簫劍的消息吧!”福倫強忍著自己的擔心和害怕,安慰著紫薇。
紫薇這才抬頭看眾人,魂不守舍地說:“剛剛我在街上,好像看到了爾康!”
“你總說看到了爾康,那是不可能的!”永琪搖頭,“今晚,三江城裏,家家戶戶都在慶祝點燈節,滿街的人潮,再加上燈火燭光,你怎麼看得清楚呢?”
“紫薇啊。”福倫傷心地接口,“不隻你這樣,我也是這樣,自從爾康失蹤以後,常常都看到爾康!我知道,那隻是思念成病而已!”
紫薇茫然地坐在那兒,陷進深深的哀愁裏。
這時,簫劍興衝衝地開門進來,眾人全部精神一振。簫劍看著大家,興奮地說:“福伯父,紫薇……大家千萬不要放棄希望,我打聽又打聽,都沒聽說皇宮在辦喪事,人死了,不可能連棺木都不準備!老高買通的侍衛說,那個天馬,是個硬漢,差點把猛白氣瘋了,曾經關進大牢,挨過各種苦刑,他寧可從高樓上跳下來,就是不肯成親!今晚,本來是要成親的,臨時取消婚禮,因為……天馬逃走了!”
大家都震驚著,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
永琪一擊掌,低呼:“逃走!這就更像爾康的行為了,他在緬甸皇宮待了七個半月,大概把宮殿都摸熟了,侍衛宮女也混熟了,時機成熟,就逃之夭夭!答應成親,是一個拖延政策。”他轉頭看紫薇,“我幾乎可以肯定,這是爾康了!一定是這樣!”
紫薇眼睛發亮了,呼吸急促地看著簫劍和永琪,又燃起了希望。
“我想,永琪分析得不錯!”簫劍盯著紫薇,“關於天馬是不是爾康,我也有了進一步的消息!那個侍衛和宮裏一個名叫蘭花的宮女很要好,蘭花侍候了天馬七個多月,據說,天馬心情好的時候,常常練字,他們偷了一張天馬寫的字給我,我想,你們都認得爾康的字跡吧!”
簫劍說著,已經在桌上攤開一張紙,眾人全部衝到桌子前麵去看。
紫薇大叫:“是爾康,就是爾康!”抓起紙張來念,“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真情在人間!這是爾康最喜歡的一首詩,以前也常常寫!他隻是把‘要留清白在人間’,改成了‘要留真情在人間’!簫劍,你怎麼不先把詩拿出來?還要分析那麼多!”
“好戲要壓軸嘛!”簫劍已經有心情說笑了。
但是,紫薇臉色一悲,焦灼而痛楚地喊:“他到底受了多少苦?又是大牢,又是苦刑,又是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