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一句很隨意的問話,卻跟炸雷一樣,把眾人都給說愣了。大家都不吃飯了,也不說話,麵色凝重,靜靜地看著我。看得我內心發毛。
老者望了望眾人,眼裏閃爍著鄙視。他回答得很簡短:“是的。”
我還不知趣,出於禮貌,又向老者問道:“你是……”
那老者卻轉開話題:“來,喝一口酒。”
我把酒喝了,心裏忐忑不安,處境尷尬,總想跟老者說點什麼,一來是閑聊可以讓自己放鬆些,二來我看能不能從談話中探點口風出來。這好讓我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狀況,而不是老是胡亂猜測這家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至少不能問他們的身份,我告誡自己,身份是他們的忌諱。剛才我隻是問他們是不是死者的親戚,他們都反應強烈。看來不能再問。
我敬了老者一杯酒,酒勁一衝,也懶得跟他賣什麼關子。直接問老者:“老師父,今天擺酒席到底是為什麼啊?”
老者回答我道:“家裏過白事噻。”
“過白事?你們家又有人……去世了?”
老者搖著頭,手向這家人的大姑娘一指:“不是,今天是她媽重葬的日子。”
重葬?是什麼意思?
“今天是她媽去世的五七,鬧得這麼厲害,我們隻能在今天把她請出來,重新埋。”
“你們把棺材又從墳地裏挖出來了?”
“嗯。”老者點點頭。繼續吃菜。
我看了看四周,果然是家裏死人擺流水席的排場。我小腹一陣緊張,肌肉緊縮,好難受。
“那遺體在……”
老者說:“是的,就在堂屋裏擺著。”
我的頭皮一陣發奓,好像每個頭發根都變成針,紮得我頭皮發木。我忍不住回頭往堂屋裏瞄了一眼,白幡果然掛在那裏,隱隱就能看到棺材的一角。這下看清楚了,堂屋裏點了好多根蠟燭,圍著屋內牆壁密密麻麻地放著白色蠟燭,靈台上也是,隻要不是過路走人的地方,全都是。這些蠟燭雖然都點著,但一點都不覺得屋裏有光亮,還是陰森森的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