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還未說話,柳氏已經毫不留情拒絕了:“不行,你在這住一天我都老了十歲,你多住幾天,我不得未老先衰?”
“反正姑姑你臉上敷了那麼厚的粉,老不老也看不出來的。”
“你這臭小子……”要不是婆婆還在跟前,柳氏定然要上去接著揪他的耳朵了。
柳太傅司空見慣一般:“叫親家見笑了。”
閔夫人捂了一下額頭:“想來親家和如臻有正事相商,我就先帶著孩子們走了。”閔夫人說完,就領著幾個孩子出門了,看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氏也顧不上和小屁孩生氣,坐在柳太傅的下首,正色問道:“爹爹今日怎麼會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嗎?”
柳太傅道:“今日皇後娘娘給各家賞賜瓜果,我恰好在宮中,便跟著順道過來了。”他見柳氏皺起眉頭,才笑了笑,“你放心,例行賞賜罷了,便是誠毅伯府也跟著得了賞賜呢。”
柳氏聞弦歌而知雅意:“誠毅伯?當年的定國公奉家?”
“正是。”
“他們這些年不是一直十分低調,遊離於權力之外,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跳出來?”
“奉家畢竟是陛下母族,雖說當年不知因何事觸怒先帝,以至於將爵位連降兩等,但這些年奉家一直安分守己,且當年過繼給定國公的那孩子也長大了,陛下秉孝,先定國公與太後娘娘一母同胞,他想要關照一二很正常。”
柳氏疑惑道:“但這與我們府上又有什麼關係?”
柳太傅眉眼微垂,那雙眸子裏仿佛透出一種沉沉的光:“你難道忘了,當年定國公府也是因軍功被封爵,我聽說那位奉家的公子雖說讀書不太行,但不論武功還是兵法謀略都可圈可點,且我剛剛離宮之時,陛下還口諭,讓他拜扈老將軍為師。”
柳氏一驚,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不……不會吧,就算陛下關照表弟,這領兵的地方也多了去了,怎麼您口中透出來的意味……”倒像是要去西北?!
後麵半截話柳氏沒有說出口,但柳太傅也懂了,他挑了挑眉:“軍功。”
的確,因為先帝休養生息的政策,近幾年又風調雨順,大周國泰民安,十分太平。也就南邊海域還有些小打小鬧,想要立功,便隻有西北的外族還能一戰,若皇帝想要抬舉母族,軍功是最好的選擇,能立軍功的地方,想都不用想。
柳氏一時心慌意亂,柳太傅見狀便道:“我也隻是瞎猜罷了,畢竟那孩子還年幼,陛下也未曾透露過這樣的想法,就算陛下真的打算這麼做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恐怕隻是想找個借口,名正言順貼補母族罷了。陛下胸有溝壑,不會在大事上亂來的。”
聽見柳太傅這麼說,柳氏才暫且安下心來,她的父親從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一直教導他,對陛下了解頗深,他這麼說,那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柳太傅見女兒鬆懈下來,無奈地搖搖頭:“你這些年也生活的太|安逸了,連當初爹教你的未雨綢繆也不記得了,男人們在外拚殺,你身為他的妻子,並不是隻有管好家中就算了,你婆婆不善交際,你們妯娌幾個就該擔負起這個責任來,在政治裏,最要不得的就是‘獨’,你可明白?”
柳氏心中一凜,斂容正色道:“女兒明白了,多謝爹爹教誨。”
柳太傅目中這才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也就不再說這些沉重的話題,轉而道:“子驥今日怎麼這般乖巧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說到這個,柳氏隻得將先前的事情都告訴了柳太傅,柳太傅聽完,一點都不心疼孫子,還哈哈一笑:“就該這小子吃點苦頭,免得同你那小叔一般不知天高地厚,讓人操心。”柳太傅顯然對顧永翰當年的行為刻骨銘心,這麼多年都沒忘記。
柳氏笑道:“巧了,讓咱們子驥欺負不成反摔一跤的,就是小叔家的孩子。”
柳太傅一愣:“就是顧家老三的那一對龍鳳胎?”
柳氏點點頭:“他們周歲的時候,您不是還來過嗎?”
這倒是,柳氏這麼一提醒,柳太傅就想起那同時抓了印章的一對孩子,聯想起剛剛走過去的那兩個還沒有膝蓋高的小豆丁,分明個子最矮,卻偏偏有種讓人不能忽視的氣勢。
他若有所思:“這兩個孩子恐怕不是池中物,日後怕是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