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自然也是看到了,有那等腦子活的,立刻就猜到了,一時之間底下也是竊竊私語。
蕭湛將信展開,一目十行地看下來,因為是宴會,他便沒有戴冕旒,不少人都看到他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對那封信的內容頓時紛紛猜測起來。
瑞王也看到了蕭湛隱忍的怒氣,不由得有些擔心。
好在蕭湛看完了信,什麼也沒說,宴會也照常進行,隻是瑞王注意到,那封信並沒有被蕭湛放回之前的托盤中,而是一直緊緊地握在他手裏。
重臣們都是人精,雖說蕭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但他們還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意識到了或許是西北出事了。
果然在宴會結束後,他們也不急著離開,沒過一會,張禮果然匆匆趕來,奉陛下旨意請他們去禦書房議事。
而此時,蕭湛已經慢慢收斂了自己的怒氣,等到臣子們到了之後,他才讓張禮將這戰報拿下去給他們看,所有人看完之後都不敢再說話了。
這是一封來自鄴城的八百裏急報,十天前,外族與守軍爆發了一場大戰,之後奉翎與顧永焱負責追擊敵軍,然而奉翎不顧將令,追敵深入,結果被人埋伏,好在顧永焱帶人拚死將他給救了出來。但奉翎帶的那一隊人馬卻損失慘重,還險些把自己給賠進去。
威國公善後之後,第一時間便將此事上報,並向蕭湛請罪。可蕭湛知道這並非是威國公的責任,是奉翎貪功冒進,或者說,是自己當初太過於想當然了,才會有如今這樣的結果。
若是按照軍令,此罪極重,就算是判奉翎極刑也不為過,但奉翎是奉展的嗣子,可以說是奉家嫡係唯一的血脈,且又是陛下的外甥,總不可能真讓他去死,可也不能判得太輕了,否則又讓威國公如何治理軍隊?
眾臣議論紛紛,判輕與判重兩方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蕭湛卻隻是一言不發。
到了第二天,這件事便已經傳遍了朝野,朝堂之上頓時為了這個吵鬧不休。
而與此同時,瑞王已經派人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發回湘南了。
樂平雖然對這個哥哥各種怨氣,但知道他要離開,卻也還是不情不願地過來送了。
瑞王看著她的表情,心中歎息一聲,眼看著要離別了,他也收起了自己往日的毒舌,難得溫和地對樂平道:“往後你也把自己的脾性收斂一二,好好同駙馬過日子,生個孩子,若是有什麼為難的,不要一個人瞎鬧,進宮同母妃說,再不然,給我寫信也行……”
樂平咬住嘴唇,看起來想要反駁,但礙於瑞王積威甚重,隻得悶悶地應了一聲,瑞王一看她那模樣就知道她沒有聽進去。
瑞王原本還想勸她多留心她那奶娘,但看她這模樣,這話在口裏繞了一圈,又被他自己給咽了下去。
好在這一次他雖然回去了,卻也在京中留了幾個人,保護樂平,同時監視她的奶娘。
兄妹倆相顧無言,瑞王心底又是一聲低歎,轉身便要上馬車,樂平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轉頭就看到了元嘉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立刻就把之前的那一點傷感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元嘉怎麼會來!”
元嘉已經走了過來,麵對著憤懣的樂平和疑惑的瑞王,她微笑道:“我是替皇兄來送行的。”
樂平冷哼一聲,幹脆轉身離開了這邊。
元嘉這才走到瑞王麵前:“此去路途遙遠,望二皇兄多多保重,一路順風。”
自從中秋宴那天的事情,瑞王便隱約猜到朝中可能是出了什麼事了,不過他一個外封藩王,也不好多問,隻得不輕不重地與元嘉又說了幾句話,這才轉身上馬,與隊伍朝著湘南而去。
而在元嘉下來的那輛馬車上還坐著兩個孩子,正是顧澤慕與顧清寧,此時馬車的門簾已經被拉開,兩人看著瑞王離開的背影。
顧清寧看著顧澤慕的側臉,雖然他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但她卻從中看出了對瑞王的關心,她忍不住道:“你既然擔心,便與元嘉一同過去,和他再多說幾句話啊,否則日後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再見。”
顧澤慕搖搖頭:“不必。”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想到了瑞王之前說的溝通解釋的那番話,又多添了幾句,“蕭澈心思縝密,說多了我怕他會察覺到什麼。就如你說的,這是我們的新生,往後我們彼此都有各自的生活,沒有半分牽扯才是最好的結果。”
顧清寧愣住了,她一直以為蕭胤這個人剛愎自用,根本不會聽旁人的意見,沒想到自己說的話竟然被他記在了心裏,且他看起來也並不是心中隻有權力沒有親情的人。
仿佛自己從前對他的認知出現了偏差,這讓顧清寧的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