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破產兩兄弟(1 / 2)

廣原宗坊市東,一座座質樸的四合院緊挨著,一條條彎曲的小道穿梭其中。

牛耳的小師弟萬全正在其中一個四合院門前來回踱步,時不時抬頭從院牆縫隙中尋找著太陽。

“已經快午時了。”夏末的陽光依舊毒辣,萬全愈發焦躁起來。

“萬師弟。”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萬全連忙轉身,便看到他等的人。

“唉呀,方師兄,你可算來了!”來人正是那日找牛耳討債的方涯,萬全的同年師兄。

這個師兄可不是因為比他入門早上多久,而是兩人在邑學社中的地位差異。

“社裏最近事務繁忙,讓師弟久等了。來,進來說話。”方涯說話不緊不慢,明明剛從宗內趕回,卻是麵色如常,臉上更是一滴汗珠也沒有,兩人站在一起,萬全倒像是剛趕了路的那個。

兩人繞過天井,沿著曲曲折折的回廊走進四合院的深處。

回廊上堆滿了雜物,每走一步都要小心。什麼鞋架木箱蜂窩煤,臉盆飯盆洗澡盆,還有些有才的房客,就在這常年見不到太陽的回廊裏扯上繩子晾起了衣服。

“該死,你他娘的能不能把臭襪子洗了再晾!”

“誰把老子的襯褲收走了!我不信廣原宗除了我還有誰能穿得上!”一個大胖子喘著粗氣在門口叫罵,這人怕是比萬全還要寬上一倍,這話說得頗讓人信服。

萬全聽著熟悉的喧鬧,再看向前頭帶路的方涯的目光有些複雜。

前幾日方涯給他安排住處時,總覺得受了區別對待,現在看這方涯的住處也與自己一般,倒是自己誤會了。

方涯的房間陰暗逼仄,除了一張窄床便隻有一桌一椅一櫃,桌上是整齊排列的十幾本書冊,從《紅海雜記》到《祖牛圖騰》,邑學的基礎心法等全部在列。

這些書萬全可是早棄在家了,現在他琢磨著是不是再取回來?

方涯拉過椅子,招呼萬全坐下。

這人的房間整潔得有些過分,一應物件擺放得看似隨意,卻給人理應如此的感覺,顯得比萬全的房間寬敞多了。

萬全瞅了好久也沒有在床單被褥上找到一絲褶皺,不知不覺間坐姿都規矩了起來,這時才聞到房間裏淡淡的香氣。

“萬師弟這幾日住得可還習慣?”方涯坐到床上,微笑著問道。

“習慣,習慣,還挺好的。”萬全撓撓頭,一肚子牢騷,如今全憋了回去。

“那想必是為了儀金了?”

“是啊,”萬全見方涯沒有繞彎子,話匣子就打開了,“不瞞師兄,來的時候咱就帶了五萬錢,如今交了學資三萬,社費一萬,過兩天還要交大幾千房費,已經沒剩下幾個子了……”

“俺爹已經把家裏三頭牛全賣了,現在儀金又要八千多,咱是真拿不出這麼多來……”

方涯靜靜聽他說完,還貼心地給他倒了杯涼白開。

“師弟莫急,我等邑學生都不寬裕,不瞞你說,方才我去宗裏正是為了此事。”

“那,那可是要把儀金免了?”萬全連忙問道,卻見到方涯搖頭,不禁又失望了。

“儀金是祀禮司多年的慣例,便是掌門也不能幹涉。”方涯無奈地說道,“你也知道祀禮司的老爺們平日無甚事做,就等著儀金下飯,想讓他們放棄難如登天。趙萃師兄前幾日一直在與祀禮司交涉,但好說歹說這幫老爺隻肯降到八千,再不願讓步。”

“這可如何是好啊?”萬全知道方涯說的都是事實,這個祀禮司是廣原四司中出了名的閑司,司內老的老,少的少,唯獨沒有做事的,無事做也就沒有油水,三年一度的二階弟子見禮自然就成了他們眼中的肥肉。

難不成六年的努力就因為這幾千錢而付諸東流?萬全喪氣不已。

“師弟莫慌,”見火候差不多了,方涯這才說道:“今年入社六百餘弟子,怕是有多半拿不出這些錢的,趙萃師兄已經與一眾理事商定退還兩千社費,此外,房東們也同意按月收取租金。”

“那可太好了!”萬全騰地站了起來,但他略一盤算,喜悅的心情很快消散了,“還是不夠啊。”

方涯示意萬全坐下,又為他解說道:“師弟何不尋親友拆借一二,牛耳不是你師兄麼,他入宗三年,總有些積蓄吧。”

“啊?”提到牛耳,萬全連連搖頭,“牛耳師兄怕也是沒錢的。”

“我倒是聽說他與符義師兄走得很近,符少爺可是出名的大方,怎會沒錢。”方涯笑道:“當然這隻是權宜之計,師弟如果今後不想為錢財煩惱,還是要做些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