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路新老板上任的第二天清晨,廣原宗的坊市依舊熱鬧,與以往不同的是,匆忙的邑學弟子臉上都帶著充滿期待的喜悅。
牛耳混在人群中,直奔萬全的草餅攤。
“師兄,你咋來了?”萬全的攤子不甚引人注意,繡著牛頭的三尺布招上隻寫了草餅兩字,下掛的兩個風招上是牛耳給他寫的廣告語“品味吃草人生,盡享盛世繁華”,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將“不賣牛耳”放在最醒目的位置,讓牛耳頗為欣慰。
“生意怎麼樣?”牛耳拿起一塊剛出爐的草餅,隨手將一張鈔子塞到萬全放錢的小木盒裏。
上司現在愈發不好琢磨,老實巴交的牛耳決定這幾天改變飲食結構,萬一範大執事發現他在外堂反芻,再當眾把他諷刺一番,可就真沒法在外堂混了。
“不咋滴啊。”披白袍戴白帽的萬全哭喪著臉,指了指空蕩蕩的木盒,“這會兒還沒開張呢,還真讓師兄給說中了。”
這一身夥夫標準打扮也是牛耳的主意,剛開始很是為萬全搏了不少眼球,如今已經成了賣草餅的標配,並有向其他行業蔓延的趨勢。
牛耳這一路看到不少新的草餅攤,大概就能猜到萬全的處境不會太好,倒是沒想到這麼慘淡。
“他們降價了?”師弟的草餅昧道依舊出類拔萃,份量也沒有縮水,原因不言自明。
“是啊,他們現在賣十五錢一個,個頭也變小了,可是咱要是也降階,就沒了賺頭。”萬全很是無奈,“師兄可有啥辦法沒?”
不得不承認,牛耳犯了經驗主義錯誤,他將後世成熟商業社會的經驗套到了這個世界,卻低估了價格對邑學苦哈哈們的吸引力。
即使是在他原來的世界,任何一個行業出現價格屠夫,最先遭殃的都是走精品路線的產品,人們往往需要很長時間的比較之後才會回歸理性,但到了這個時候,那些注重品質的產品可能已經不複存在。
特別是烤草餅這種技術含量很低的行業,主要成本其實是燃料,降價幾乎就是抹去了利潤,通過偷工減料也並不能減少多少損失。
牛耳一時想不到好法子,隻好轉移話題:“他們今天怎麼看起來比慶典時還高興?發生啥好事了?”
眼瞅著沒啥生意上門,萬全也就放下手中的活計,“師兄沒聽說嗎?昨天宗裏通過了內堂巡邑路升堂的提議,今後會在每邑至少增設三名巡邑使,還有結界士啥的,其中結界士多半會由邑學弟子擔任,原本那些被祖牛法相吸引來的師兄們都盼著呢。”
原來如此,牛耳略一思索,大致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關節。
廣原宗是個腦袋臃腫,四肢萎縮的畸形怪物,宗內各司各堂閑人眾多,而對各邑的控製則十分無力,常駐的隻有一名邑學教諭,還不管民事。
權力的真空不可能長久存在,廣原宗的失位,讓世家豪強地頭蛇們如魚得水,當然,其中誰是因,誰是果,初來乍到的牛耳一時還難以理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