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白天妻子教孩子識字,夜裏等孩子睡著後就給他挑燈做鞋。斷章白天在外忙活兒,夜間就坐在妻子旁邊偶爾幫幫忙,或靜靜的看著她們。
一天天下來,妻子的病情每況愈下,以藥續命。一天三次不間斷,每隔幾天就有大夫來一次,大夫的表情也是一次比一次沉重。孩子稍明事理,感覺不太對,他看到父親和大夫出去後,悄悄的跟在後麵,母親則無力的沉睡了去。
走出屋外一段距離後,斷章問大夫:“大夫,我妻子的病情怎麼樣啦?”
大夫搖了搖頭,說:“你也知道,這病是無法治好的,吃藥隻是起到延續生命的作用,並且這作用還不大。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啊,你還是放棄吧,留點兒錢,為你和孩子留個好的將來。”
斷章說:“大夫,您開藥吧,錢的事我會想辦法,不會拖欠您的。”
大夫歎息:“哎,她現在這病情,之前的藥方已經沒有多大作用。憑之前的藥能撐過六個月已經是奇跡,後麵我得換種藥方,或許還能硬撐兩個月。這已經是極限,再後麵就全看她的求生欲望和信念啦。”
斷章說:“謝謝大夫。”見大夫還願開藥,他非常的高興,目送大夫消失在遠方。
斷章轉身正準備回屋時,看到兒子站在身後,清澈的兩眼掛著珍珠般的淚珠,靜靜的看著父親。父親原本還在為大夫願意開藥的事兒而高興,可此時看到兒子的淚眼,自己的眼淚也如水庫堤壩決堤一般狂泄而出。
斷章蹲下身子,用手拭去兒子的眼淚,說:“你都知道啦,好好的陪陪你母親吧,她也很痛苦,是為了你和我才強撐到現在的。”自己的眼淚卻沒有人為他拭去,因為他就是那最後的一道牆。
孩子點頭:“嗯,我們把所有能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吧,抓好的藥,讓母親減輕點痛苦。”
父親一把抱過孩子,眼淚更是傾瀉而下,滴落在孩子的肩上,泣不成聲:“好。”
其實,到現在還有什麼可變賣的呢,家裏的兩頭牛早在兩個月前就賣了,幾頭豬也在上個月賣了,而所有的錢都已經用完。哪還有什麼可變賣的,真要說起來,也就隻有這房子和那不值錢的土地啦。
接下來的一個月,妻子更是一直臥床,還時有咳血,麵色慘白憔悴。但是當她看到丈夫和孩子時,依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一有點力氣就給兒子做鞋。孩子在表麵上也沒有多難過,活潑亂跳,有說有笑的,隻有在給母親熬藥時暗自潸然淚下。
斷續給母親端來藥,母親放下手中的鞋子,慢慢的喝著。斷續問:“母親,這些鞋子都是給我做的嗎?”
母親喝完後說:“嗯,都是給你做的。”
“可是有些都太大、太長了吧?”
母親拿出鞋子,說:“那些是你再長大一點時穿的,這兩雙是你七歲的生日禮物,很快就能穿上啦。”
“大一點是多大啊?”
“這兩雙是你八歲時穿的,這兩雙是你九歲的,還有這雙是十一歲的。”母親正一雙一雙的給他安排著。“而正在做的這一雙是你十二歲後穿的。”
斷續玩弄著一雙雙的鞋,滿意的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