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建國凝神看著遠處那些身影,卻突然聽到背後響起一道陰森的聲音“不愧是大人看中的魂體,竟然靠著自己覺醒了一界,此間種種估計連大人也是沒有料到...”
另一個聲音打斷道“噓,禁聲,還不清楚他這一界是什麼能力,小心被他窺探到我們的存在。”
哪知話音剛落,石建國便猛然回頭,但接下來看到的一幕瞬間顛覆了他的認知。
在遭受了一係列打擊後,石建國自認無論發生什麼事,內心也不會再起波瀾。饒是如此,見到此情此景,仍像是巨石投進湖麵,頃刻便掀起了驚濤駭浪。
麵前有兩道身影,一黑,一白。兩人皆是耷拉著舌頭,穿著一種古代的長袍,頭上戴著長長的帽子。黑色的帽子上寫著天下太平,白色的帽子上寫著一見發財。石建國試探的問道“鬥膽請教二位名諱”,石建國終歸是人,即便再絕望,看到未知的事物也會有天然的恐懼,這是本能。他自小就跟石老頭接觸過無數白事,對於其中的一些傳說和忌諱還是比較清楚,此時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出言求證。
“範無咎”
“謝必安”兩人分別回答。
石建國呆立當場如五雷轟頂,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特麼的不就是黑白無常嗎!”
黑無常範無咎冷著臉陰森說道“有幾分本事,竟然自己覺醒了一界,見到你家老爺!”
白無常謝必安則是笑眯眯的說道“小子,既然看到我們了,就放下凡塵俗世吧,跟我們走如何?到了奈何橋,來上一碗孟婆湯,一切煩惱如過眼雲煙盡數散去豈不快哉,何必留在凡塵受此苦難”
石建國壓下震驚,組織著語言問道“我聽說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莫不是我時辰到了?二位來此勾魂?”
兩位陰差陰慘慘的站著,卻不作答。
石建國心思一動,試探問道“是不是我時間未到,二位沒法把我帶走?”
範無咎惱怒地瞪了眼謝必安,後者自覺失言,悻悻扭過頭。範無咎冷笑說道“小子,陰間的事豈容你擅自揣度,惹惱黑爺,我管他時辰幾何,現在便拘了你回地府。”
“來吧”石建國說著,往地上一坐,十分痛快。
黑白無常見狀反而呆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們沒想到一個凡人,見到他們不但不害怕,反而如此痛快。這怎麼行,這怎麼可以,這讓他們鬼差的尊嚴往哪放?
範無咎惱羞成怒說道“小子,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石建國仍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謝必安眼珠轉動,忙拉住要撲上去的範無咎,對著石建國說道“那啥,不用拐彎抹角的,你有啥要求說來聽聽,要是大爺高興,說不好會答應你!”
石建國自小跟著石老頭混社會,見慣了世間百態,他雖然人老實,可不代表他傻,這倆一直跟著自己,謝必安的話裏又明顯透漏著誘導的意思。也就是說這二位就是衝他來的,也許是因為時辰未到的原因,所以無所強行拘魂,隻能循序善誘。
回想著讓人窒息的現實世界,原本絕望的石建國反倒是有了些想法,一方麵,自己無疑是窺見了一絲死後的世界,原來民間傳說並非空穴來風,若是如此,是否自己和女兒還有相見的可能。
另一方麵,現實的仇恨靠他自己也是無可奈何。別的不說,就之前在院長辦公室,他連五個保安都打不過,又怎麼去找院長報仇。本來他是打算回到市裏,搞一些菜刀之類的東西,現在這個情況,是不是能借助這二位大爺來報仇,畢竟這二位可是傳說中的鬼差,而且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石建國心中升起希望,思路也變得靈活。於是開口說道“我想跟二位做個交易。”見兩位陰差並不回答,接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幫我殺幾個仇人。”
“小子,我們不插手陽間的事,一切有為法,當作如是觀。不要太執著俗事,到頭來終究一切歸於虛無。”謝必安說道
“白老爺,我雖然沒讀過書,也知道這句話似乎是佛教裏麵的,你一個陰差,來跟我講佛經?”石建國微笑,“不知是不是我會錯了意,感覺你們還挺重視我的,是不是跟你們提到的什麼覺醒一界有關?按你們的說法,因為我覺醒了一界所以才會看到你們,而你們就是衝這個來的,對吧?”
二人還是不吭聲,石建國繼續說道“這樣吧,隻要你們幫我弄死幾個人,我就跳樓跟你們彙合。”
範無咎聞言大怒,正要開口,卻被謝必安攔住,後者眼神閃爍的對著他點頭“成交”
這次輪到石建國愣住了,本來他已經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沒想到謝必安一口答應,這就讓石建國難受了。就好像你等了很久的一個遊戲上市了,你買來香煙啤酒薯條可樂爆米花備好,滿懷期待的開始玩,結果用了十分鍾打通關了,這種心情多麼的尷尬。
石建國有一種便秘的感覺,猶豫了半天問道“要不你們再考慮考慮,太草率了”
“不用考慮了,我們跟你們凡人不一樣,一口唾沫一個釘”範無咎冷哼
“......”石建國捏著拳頭想了1分鍾才鬆開,雖然他很想衝過去跟這這倆大戰三百回合,但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最終無奈接受了這個設定。
“多謝二位大人”石建國深深鞠躬。
市中心醫院,頂層VIP病房內。一位老人雙眼纏著紗布,背靠著疊的高高的枕頭在聽收音機,斑白的頭發整齊梳在腦後,頗有氣勢。此時馬院長正站在一旁討好的說著什麼。
“事情辦妥了?”老人問道
“辦妥了,那人就是個小老百姓,給點錢就打發了”
“哼,這麼一點小事還會出披露,鬧出人命可怎麼了得,那是要折壽的。小李大夫沒有傷到吧”
“就擦破點皮,受了些驚嚇”馬院長回答著心理直嘀咕“老家夥真特麼虛偽,小女孩還不是死了,也沒見你提,傷了條狗而已,你倒是在這假惺惺”心裏想的是一回事,臉上卻不敢表現分毫。
“江秘書”老人喊道,一位三十上下,身著職業套裝,麵龐秀麗身材妖嬈的少婦走了過來,馬院長在一邊瞄著江秘書的黑絲美腿直咽口水。
“開張十萬的支票給小李醫生,畢竟這眼膜也有他的一份功勞,順便帶句話給他,等我老頭子恢複視力,還有謝禮。去吧”江秘書應聲離去。
“汪老,一個小醫生罷了,何必這麼破費呢”馬院長搓著手笑道
“十萬塊而已,有什麼可心疼的。如果不是小李大夫腦筋轉得快,我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換上眼膜,人要學會感恩。”
“是,謹記您的教誨。”
“唉,老了老了,心境反倒不如年輕時候了。心急啊,我還要多久才能恢複視力。”王老歎氣問道。
“您老也別太急,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恢複期也不等,短則倆月,長則一年半年,都是有可能的。不過我們已經在術前對您仔細的做了檢查,以您的身體狀況,大概兩個月足夠了。”
“嗯,行。這份情老頭子記下了”汪老這句話明顯帶著送客的意思,不過馬院長似乎沒聽懂老人的話,站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沒有離開的意思。
汪老沒有聽到離去的腳步聲,便會意的笑笑,開口說道“下個月市裏有一家歐洲的醫藥公司來找合作單位,你有成名的電話吧?”
“您老休息,我就不打擾了”馬院長聞言眉開眼笑的出了病房。他忙前忙後,就是奔著這個醫藥公司去的。這家公司實力雄厚,是排在世界前列的醫藥公司,如果能跟他們搭上線,那以後的好處還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至於汪老提到的成名,那是主管市裏經濟的二把手,B市常務市長。而汪老正是汪成名市長的親爹。
這一幕被隱在暗處的三道身影清楚瞧見,正是石建國和兩位陰差。此刻石建國極力壓著殺人的心思,咬著牙說道“這老頭算一個,馬院長算一個,他的兒子也算一個”
謝必安陰森的笑著說道“這可就三個了,一命換一命,多出的兩個你要用什麼支付代價?”
石建國沒想到會這麼問,想了想說道“您說,我這還有什麼您能看得上的,盡管拿去。”
“好,你這性格老爺喜歡,還有什麼仇人盡管報來,老爺我給你抓到一起,讓你親自動手。但有一條”謝必安跟範無咎對視,然後說道“你的左眼我們哥倆要了”
“成交”石建國痛快答應,心裏卻在重新估量自己這左眼的價值。“貌似除了看到陰差,暫時也沒發現別的作用,算了,一切等報完了仇再做打算吧”
“二位打算什麼時候動手”石建國問道
“不急,三界自有規矩。無故帶走陽間之人我們哥倆也是要受罰的。待到子時三刻以後,陰極而衰,老爺才能施法瞞住上邊替你報仇,你先選個場地吧”
“就西郊火葬場吧,我看到邊上有個陵園,不會有外人打擾。”石建國說道,接著,白無常袖袍揮動,三人便消失了。
十分鍾後,vip病房內,原本睡下的汪老突然從夢中驚醒,額頭布滿冷汗。愣了愣神,剛才的夢境曆曆在目,於是便喊過江秘書吩咐“現在打電話,給所有能調動的人打電話!...”
見江秘書按照吩咐去一旁打電話通知人手,汪老這才鬆了口氣,嘴角泛起冷笑。
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正是子時三刻。西郊陵園,角落裏挨著樹林有一片空地。石建國拿著路上買來的電瓶和日光燈在一旁忙活,一陣搗鼓之後,日光燈亮起,照的這片空地亮如白晝。白無常笑眯眯的站在一邊看著。
“白爺,黑爺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石建國問道
“急什麼,我才剛掐著點施完法,此刻方才能夠行動。老黑知道怎麼做,安心等著便是”謝必安說道。
這一路謝必安始終笑眯眯,石建國就覺得這位大爺比範無咎好說話,好奇詢問“白爺,凡人能學法術嗎?”
“能啊,不過普通凡人沒有根基,學了也白學”
“沒根基打根基不就好了?”石建國問到
“我說的根基可不是基本功。是界”謝必安答
“到底這界是個什麼玩意?”
“這個我也說不好”白無常眼神閃爍,“你就這麼理解吧,界就是一所房子,部分人會有,隻不過有大有小。法術就相當於家具,房子越大,容納的家具就越多,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不同的是,這個房子是天生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所以這個根基打是打不出來的”
“原來如此”石建國沉思“那意思是不是我現在也可以學習法術了”
“你死期將至,要學的話下去學吧”謝必安冷笑。
“我女兒出事後,我喪失過一段時間的記憶,不久前剛想起來。但是始終覺得不完整,您老能不能幫我恢複,我不想到死變成個糊塗鬼。”
“讓白爺我看看”謝必安身手按在石建國天靈,閉目查探。幾息之後,開口說道“你丟失記憶是因為界的關係”
“什麼意思?”
“你的界比普通人強一些,自你出生到現在,一直在孕育,有了些靈性。當你經曆一些重大變故之時,身上的界認為你會被傷害,所以把你的記憶封存起來,這是對你的保護”
“能不能解開”石建國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