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廣場之上,夫子禦風懸停,身前眾人與身後高樓,兩兩無言。
這座在“蓮池”之中名聲不顯的七層高樓,在九州天地可謂家喻戶曉,當年的離奇消失對白玉京而言失去的是一份體麵與底蘊,對於那些借景消愁懷古詠今的遷客騷人,明月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失去更多的怕是那一份萬古同悲的寄托吧。
方家方醒,飛劍神通引異象,得評乙等,試劍繼續。夫子一揮衣袖,朗聲說道。因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僅在數息之間,台下觀眾不明所以,見大比繼續,自然不會去多想什麼,蓮花廣場之上繼續人聲鼎沸。
如今剩下的兩人,錢家錢夜行,盧家盧道鍾。
“見過各位長輩,盧家盧道鍾,今年十二歲,煉氣期大圓滿修為,本命飛劍“破字令”,本命神通“無矩”。”
隻見盧道鍾一步跨出,劍訣一引,一柄古意蒼茫的三尺長劍掠出眉心,在空中盤旋一圈後,瞬間消失無蹤。
“沛乎正氣塞蒼冥,此刻無距亦無矩!敕!”幽州盧氏藏書樓“天一閣”藏書之豐,九州聞名;家族族譜之上,盧植,盧綸,盧思道哪一個不是學富五車的經世大儒,腹有詩書氣自華之輩。上古時代,幽州,又被稱為燕雲十六州,為九州北方邊疆所在。
盧家為九州人皇鎮守北方國門,曆代家主皆領“幽州牧”,以一家一州之力扛下蠻夷妖族數千年的持續攻伐。那位最終戰死古幽州邊陲之地的最後一任“幽州牧”盧象升,有《絕命書》流傳至今:汝等隻知我幽州軍勇猛善戰,卻不知我幽州家家皆縞素,戶戶皆白綾,十室九空,無兒郎!惟其義盡,所以仁至!我盧家無愧聖賢書,無愧九州!
由此可見一斑,幽州盧家,仁義傳家,卻不乏出將入相的“儒將”。文能安天下,武可定乾坤。可能這才是盧家冥冥之中得文運庇佑不斷的原因所在吧。
五百年前盧家舉族進入“蓮池”,人不過千人而馱書駑馬足有萬餘。“天一閣”那萬卷藏書,便是明證。
好好好,夫子連說三個好字。九州皆知,上古儒家最重規矩二字,萬事萬物都需在九州天地中擺正自己的位置,敬畏天地大道,人人各安其位。盧道鍾以浩然氣禦劍,其本命神通“無矩”,可理解成,上古儒家聖賢之口含天憲,言出法隨,無視九州天地而自成小天地。小天地之內我即為規矩。更加玄妙之處,“無矩亦無距”中距離之“距”,意味著一旦施展神通,結成小天地後,飛劍即可達到速度極限,近乎瞬移,一切距離皆成虛妄,飛劍受心意牽引,轉瞬即至。
此本命神通,攻守兼備,得評甲中。夫子似與幾位老祖心聲一番後,得出結論。盧道鍾一揖到底,走下台去。
“錢家錢夜行,十歲,本命飛劍“錦衣行”,本命飛劍“潛入夜”,煉氣期大圓滿”好家夥,兩把本命飛劍。
看著台下百姓,與台上眾人的驚呼出聲,錢家家主錢洞玄喜形於色,露出久違的笑容。這一幕正被站在人群之中的錢夜雨正看在眼裏,默默低下頭去。
“本命飛劍“錦衣行”可化作法袍,日常穿戴在身,無需靈氣支持,反而可以慢慢聚集靈氣,裨益修行。”話音未落,隻見錢夜行身上錦衣一閃,整個人消失不見。
夫子緩緩點頭,似從虛空之中四麵八方傳來錢夜行略顯稚嫩的聲音,“錦衣行”與“潛入夜”兩把本命飛劍被我提煉出一式神通“錦衣夜行”。劃音未落,隻聽廣場之上撕拉一聲,空間似被切出一道細紋,仍然不見錢夜行所在何處,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甚為詭異。
“幾位家主,以你們化神修為,可隻錢家小子所在何處啊”夫子拂須微笑道。
幾位家主,連連施展天眼神通,竟然毫無靈氣波動,連靈氣漣漪都沒有一絲一毫,錢夜行這個人似從蓮花廣場憑空消失一般。
看著錢洞玄樂開了花的樣子,方家家主方知行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譏諷道:“錢家主,誰知道你家夜行是不是還在這蓮花廣場之中呢。”
突然之間,方家家主寒毛直豎,連起三道護身道訣,更是捏碎了一張金色材質的符籙,顧不得心疼,因為一柄如繡花針大小的袖珍飛劍,劍尖距離他的眉心不過三寸。
更讓方知行道心差點失守的是,從他肩膀後麵突然伸出一隻手來,這光天化日,見鬼了不成。隻見方知行一個哆嗦,壓根不敢轉頭去看那個故弄玄虛的錢家小子,一把飛劍可還抵住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