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立儲事終於塵埃落定,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頂了天去就是個貴太妃的貴妃娘娘喜出望外。
正經沒少拍著胤俄的手笑言我兒能耐,再想不到為娘還能有母憑子貴的那天。
不過……
子壯父已老,本就容易起齟齬。吾兒萬萬牢記二阿哥前車之鑒,戒之慎之,勿重蹈覆轍。
胤俄躬身領命,回頭就收拾了碰在槍口上的小舅舅阿靈阿最器重的兒子阿爾鬆阿。
並在鈕祜祿氏族長,他親舅法喀試圖求情的時候明言:他雖是鈕祜祿氏的外甥,卻也是大清的太子,是萬裏江山未來的主人。為主者,最恨損公肥私,犧牲朝廷利益為自己攫取利益的蠡蟲。
不但讓親舅討了個沒趣兒,更將阿爾鬆阿弄成了反麵典型。
親自請旨,將人流放三千裏,遇赦不赦。連已然被康熙削成了光棍,這輩子都起複無望的阿靈阿都又添一項教子不嚴罪名。
他是絲毫不忌憚自己有個罪人親眷,倒把貴妃擔心的喲!
旁敲側擊了兩次,確定帝王不但沒怪罪,還很有幾分讚賞兒子的果決後。貴妃娘娘的眉心才微微鬆散了幾分,可惜好景不長。
眼看著翻過年就是選秀年,兒媳婦阿巴亥博爾濟吉特氏薨了二年頭上。
皇上的意思是好生斟酌一二,定下胤俄繼福晉也是新任太子妃的人選。偏生胤俄心裏惦著亡妻,又不願一雙嫡子嫡女受苦。死擰著不肯答應,父子倆都吵了好幾回。
貴妃娘娘是哪頭也壓不住,更誰都勸不了。擬讓寶貝閨女出馬調和一二,那破孩子卻說甚也不肯。非堅持能摁頭讓親哥敘娶,卻沒法兒壓著他洞房。
他自己看不開,誰勸誰坑人家好姑娘。搞不好真弄進來個心大的,還讓弘暄、寶兒遭殃。
嚇得貴妃都丟開手去,再不試圖勸兒子一字半句。
隻專心致誌勸萬歲爺,男女婚嫁乃人倫大事也。您別隻顧著給兒子選福晉,遲遲不肯給閨女選額駙啊!年初出降的純愨公主跟瑚圖靈阿同年,這會兒都身懷六甲了。
瑚圖靈阿這還……
“還什麼還?”康熙擰眉,真真想起這事兒就皺眉係列:“朕沒急,福瑞沒急,你當額娘的急甚?還數九寒冬的呢,就想把貼心小棉襖脫了送人?”
呃……
貴妃咬牙,恨恨一個白眼翻過去:“要不是您把這棉襖留了一冬又一冬,眼看著福瑞都要二十五了還不肯指婚,妾用這般著急”
“朕……”
“妾知道您疼瑚圖靈阿,舍不得早早將她嫁出去。但……”貴妃娘娘眉頭擰得死緊:“那丫頭眼看著二十五了,真心不小啦!烏力吉那孩子,更是足足比她大了五歲,眼見著而立。”
“上次年班,還可憐巴巴暗示。說跟他年歲相當大婚早的,都有當瑪法或者郭羅瑪法的了!”
一提起某個虎視眈眈,覬覦他寶貝愛女多年的混賬玩意兒。康熙就忍不住冷哼:“看不出來,他居然這麼著急?那怎不同朕說?朕馬上立刻給他另行指婚,用不上三天就能讓他入洞房!”
貴妃:……
簡直糟多無口。
服了帝王這人家烏力吉一往婚事上提就不理不睬,回頭還倒打一耙的能耐。滿臉老實等著,不服朕便另行給你賜婚的囂張。也就仗著他是皇帝,仗著烏力吉對他那寶貝閨女用情至深。
還真就非她不娶。
寧可三十高齡膝下空虛,偌大個科爾沁右翼中旗連個正經主母、繼承人都沒有。
死死頂著各方壓力,隻等那破丫頭一個心甘情願。
康熙哂笑:“他敢不等試試?以為朕的掌珠是那麼好招惹的麼!既然招惹了福瑞,得了她的認可,就得好生寵著、疼著、尊敬著。隻能福瑞瞧不上她,哪有他先轉身的道理?”
貴妃無語,跟女兒吐槽的時候還歎:“這也就他是堂堂帝王,九五之尊。深居宮中,身邊又高手如雲。不然就這麼個執拗勁兒,怕都不知道被套了多少次麻袋!”
“好在額娘憑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反複規勸。才終於讓他退步,言說隻要你點頭,烏力吉請婚,明年就張羅給你們辦婚禮。”
依著烏力吉那個盼星星盼月亮的勁兒,貴妃娘娘相信:但凡她這邊露出丁點風聲去,那孩子便能星夜兼程地趕到京城來。在最短時間,以最大誠意完成請婚。
現在離確定婚期,就差瑚圖靈阿一個點頭了!
瑚圖靈阿:……
就很認真地看著自家額娘:“我,一定要大婚麼?真不能一輩子留在宮中,做您跟皇阿瑪永遠的小棉襖?”
“不能!”貴妃娘娘搖頭,頗有些斬釘截鐵的意味:“自古男婚女嫁便是人倫大道,你如今這般年紀都已經殊為出格。吾兒聽話,再不可這般任性,免得誤人誤己。”
“耽誤下頭的公主們婚事不說,還容易孳生些個流言蜚語,殃及皇室聲譽。”
“要知道如今海運盛行,玻璃廠、鏡子廠、水泥廠等,像雨後春筍似的往出冒。多地人工緊張,你皇阿瑪跟你哥都頒布了多少政策促進人口增長呢。你這做固倫公主的,不說起個模範帶頭作用,也不能當個反麵典型不是?”
瑚圖靈阿很想搖頭說不是,但……
一想想自己點頭說願意嚐試看看後,烏力吉那欣喜若狂的臉。還有數年如一日的追逐與等待,她這拒絕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橫,橫豎她是必然要嫁的,那,那就當成曆劫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瑚圖靈阿擰眉,到底輕點了點頭:“那,一切就全憑額娘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