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聲引來了全京城的注意,熊熊燃燒的大火在夜色中宛若一朵盛開的罌粟,致命卻又迷人。

很快,五城兵馬司、禁衛軍、暗衛營齊齊出動,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將軍府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日,朝野震驚。

五城兵馬司非但從將軍府中查到了火br藥的痕跡,還發現了大量的弓br弩、軍械,甚至還有幾把神機營專供的火銃。

饒是薑照早已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這消息也險些氣暈過去,火銃和火br藥是皇室立足之根本,朝野之中無人敢觸碰,數百年來都不曾泄露分毫,而今卻早已被將軍府掌控在了手中?

這是對他的侮辱,更是對皇室的侮辱!

急匆匆從暗道返回的齊木琛也沒討到半分好處,魏知煜二話不說把他毒暈了押入兵馬司,連同飄香樓的風塵女子也一個都沒放過。

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魏成澤稟告這件事時,神色古怪,臉上有些泛黑。

雖說他兒子魏知煜這事辦得不錯,但飄香樓那種地方的女子全都關進大牢,還都是酥br胸br半露,連衣服都沒穿整齊,差點兒引起死刑犯暴動。

“齊木琛怎麼說?”薑照蹙眉問道。

魏成澤搖搖頭,無奈道:“咬死了不承認,皇上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齊木琛縱然是使團的領隊,也不敢貿然認下這樁罪,否則怕是別想活著回去。”

若是大周與漠北已經達成和解,齊木琛深夜出現在將軍府倒也無法怪罪,但雙方如今僵持不下,他跟陳策是戰場上的死對頭,怎麼會在深夜秘密碰麵?

現在陳策不知去向,將軍府的勢力已然坍塌,齊木琛能指望的也隻有漠北。

“活著回去?”薑照的眸底劃過一抹森然冷意,捏著手中的折子,咬牙切齒道,“漠北使臣勾結大周叛賊,意圖染指火br藥機密,朕絕對不會讓他活著走出去。”

不管齊木琛到底知道多少將軍府的事,但火br藥配方不容有失,絲毫不能大意。

他以為每月的定例檢查已經足夠嚴密了,誰知道火br藥仍然被泄露了出去,若有一天大周皇室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他就是千古罪人。

“微臣以為,此事許是巧了,將軍府的大火來得蹊蹺,是有人故意而為之。”魏成澤凝眉說道。

薑照冷笑道:“無論有意無意,陳策謀反之心昭然若揭,朕必誅他。”

他固然對將軍府早有猜忌之心,想要借北鬥都司重新把兵權攬在手中,可卻沒想要趕盡殺絕,但事到如今,涉嫌皇室機密,將軍府的人,他一個都不想留!

不到半日功夫,昨夜將軍府的事便傳得沸沸揚揚,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那聲爆炸引起的震動太大,京城已有數十年沒有過這樣大的動靜,上一回還是海寇侵犯,林家水師出征的時候才有過。

燕郡王府當然也很快收到了消息,薑堰初聽到還有些驚訝,隨後想到陳高恪,又長長的舒了口氣,而一旁的薑泠卻已是愣住了。

將軍府完了。

就這樣……完了?

她的神色恍惚,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她隨著車駕停在街頭,挑開帷幔遠遠地看到一片焦黑,才將將回過神來。

千萬次在她夢裏出現過的場景,已有人替她做了。

積壓在心頭的這座大山,終於倒了。

薑泠繃緊的身體緩緩放鬆,癱軟在了車裏的美人榻上,像是曆經了一場惡鬥,不聞硝煙,沒有血腥,隻有褪去的一層又一層疲累。

她趕走下人,伏在枕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像是要發br泄出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重活一世,她謹小慎微,不敢貿然暴露言行,更不敢妄言朝政,光明正大的複仇,揮散不去的陰影一直留在她心中,叫她無法安眠,不敢有絲毫鬆懈。

時至今日,那些負擔終究得到了宣泄。

發br泄過後,薑泠臉上重新恢複了笑容,用晚膳的時候,紅菱在一旁說道:“殿下讓人去打聽的事有消息了,昨夜是東城兵馬司先到的,魏指揮使帶著整個兵馬司都去了,還在飄香樓活捉了齊木琛。”

薑泠一頓。

東城兵馬司全部出動,一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五城兵馬司同為一體,隻是劃分區域不同,此時事關重大,其他四城的兵馬司竟然毫不知曉麼?

不知怎麼,她忽然間就想到了穆衍。

這些天,他似乎一直在追查齊木琛的事情,跟魏知煜的關係又向來不錯。

會是他嗎?

薑泠不敢確定,但她知道,她現在很想見他。

今日是玄鳴當值不假,但玄幺卻時常緊跟在身旁,稍有動靜便會驚動。

薑泠想了想,把玄幺叫到了跟前,說道:“我有一盒寶石落在宮裏了,剛好尚衣監有幾件衣服也快做好了,明日許是會用到,你且回宮一趟幫我取來吧。”

玄幺一怔,下意識的看向玄鳴,雖然她來得遲,但這些事情一向都是玄鳴在做。

薑泠抿了抿唇,解釋道:“有一些衣服,他不太方便看到。”

“是。”玄幺不再多言,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玄鳴一顆心懸了起來,玄幺莫名其妙搶了自己的差事,他總覺得接下來會有更不妙的事發生。

果然,公主的真麵目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