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回避舒妍的目光,隻跪在那兒磕頭,“妾身不求皇後娘娘解救允禑,隻求能放妾身前往皇陵陪他,哪怕這一輩子都回不來。”
這事舒妍可做不了主,趁著皇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時候,大抵同他說了一回。
雍正把茶碗一丟,“他以為守陵是去享福不成,還要人去陪侍。”
舒妍頗有無奈的過去捏了捏雍正的肩,“可是爺,咱們弘晳都跑去看過他兩回了,這事您要怎麼同兒子說,他一直視為標杆的叔叔,其實一直在覬覦他親娘嗎?漫說這事原就是沒有根據的,他的側福晉不是也來說清楚明白了嗎,您就不要再揪著不放了。”
雍正扭頭瞪了眼舒妍,十五的側福晉拿來的那半張畫,他也過目了,有的事他不說明,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這會兒正是剿寇的關鍵時期,他也不想再為了這些事情分神,遂默許了瓜爾佳寶顏前往皇陵,卻並沒鬆口讓他們回來。
舒妍也不多爭什麼,來日方才吧,也許這就是允禑的命數。
等到年羹堯戰戰兢兢的跪到皇上麵前的時候,不管是出於自保還是其他,反正是沒少說八爺的壞話。譬如八福晉當年假孕,抱了個孩子來冒充宗室,還有十四爺同八爺的一些首尾往來,甚至整個江南官場與八爺有過瓜葛的人事,都被一一呈現到了皇上麵前。
而這些事,雍正早有所知,曹家放在江寧幾十年不動,不僅是掌著織造,更是監督整個江南的眼線。是以年羹堯在這個時候把事情說出來,顯而易見的別有居心。
“既如此,亮工不如再往鎮江去誠親王手下效力罷。”
可平寇一事談何容易,海上那麼大,即使大清現在的火器水平已領先西方國家,找不到倭寇的老巢也是有勁兒沒處使。
三爺在海上斷斷續續飄了快兩年,連老八的影子都沒看到,也是吐的五髒快要移位,隻聽說在東邊又有倭寇出沒,他便雙腿一軟,抱著廊柱嚎了起來,“我要見皇上啊……”
後來還是在舒妍的指點下,大概圈了個倭寇的老巢出來,經過多次探察,總算是確定了位置。原來從通州碼頭出海一路往東行駛,不消十日便可抵達一個島嶼,那裏便是倭寇的老巢所在。
可惜的是,等大清的水師把該島攻下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八爺的蹤影,這是又讓他給逃了。
雍正氣不過,下了海捕文書,誓要把老八這個叛國又賣國的不肖子孫給抓回來典刑。
舒妍勸了又勸,但這人越老越拗,都能把自己給氣得幾天不吃飯。舒妍便發怒了,把宮裏人都給趕出去,關起門來好好說了他一通,“爺到如今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老八固然可恨,但您也不能為了他把自己給氣成這樣。弘晳都在外麵跟著守您三天,他福晉嚇得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這兩天幹脆把幾個孩子都帶進來守著了。還有雅利奇,大著肚子回來,您這不是成心不想讓大家好嘛。”
隻一聽到雅利奇,雍正就坐不住,“格格回來了。”整個人就精神了起來。
誰又知道這個被視為掌中寶的女兒最後竟跟著富察家的小子跑去了南方,兩個不安分的湊到一起,大言不慚的把水師戰艦拿來做改造。說是要用什麼鐵甲造船,這不是胡鬧嘛,那入水既沉的玩意兒能用來造船?可真等他們把模型送回來試水的時候,雍正就被徹底說服了,代價就是女兒女婿紮在了南方一樣,一去竟是十年不回來。
雍正現在也不求他們能做出什麼成績,隻要人能回來就高興。
為了能讓雍正開心,舒妍讓雅利奇留在京中待產。
雅利奇就說了,“您就該陪著汗阿瑪多出去走走,他這都是憋得慌的,其實一點事沒有。”
弘晁也是這個意思,“要不讓兒子陪你們出門走走罷,反正京裏有大哥看著。”
正在那邊逗孩子的弘晳聽了,把手裏的一顆花生丟了過來,“你怎麼不說讓哥哥陪著汗阿瑪他們出門,你在京中留守。”
弘晁嘿嘿笑道:“還是別了,我一看到那些條陳就犯頭疼,而且那些老臣,我可是一個也治不住。”
舒妍便點了點弘晁,他哪裏是治不住大臣,而是把大臣們治的太狠了,隻要他留京,準保能有一半以上的大臣要裝病告假,就怕同弘晁在一起處事。
不過皇帝還是等到雅利奇平安產子後才動身,連弘晁也不帶,就夫妻倆帶著幾個侍衛,也不說要去哪,在春花燦漫的時候丟下一切出遊去了。
後來舒妍每每回憶起這段經曆都會忍不住莞爾,其實世人眼中的工作狂雍正,也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他嘴上不說擔心雅利奇高齡產子危險,常常一個人躲在佛堂裏祝禱,還怕自己比舒妍走的早,每天堅持鍛煉身體,更怕弘晳弘晁兩兄弟爭權,每天把叔伯那幾個反麵教材拉出來數落上一番……
再後來,皇帝突然說要是能看看你以前看過的世界就好了,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的。
舒妍便挽著他的手,哄道:“會的,都會看到的。”連倭寇都能被滅,不說大清未來可期,指定是會和原來不一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