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活劍”上傳來的靈氣漸漸變濃,濃到我都無法忽略,心中依稀有個猜測,獨活他不是因為沒有靈氣而蟄伏,或許他是在……蛻變。
就連獨活都開始進入了新的境界,可我自己呢?
手指拈起一枚石子,指尖用力彈了下。石子劃出一道弧線,飛向遠處的樹幹。
方向、距離、角度,都完美,可那石頭飛到一半,就突然落了下來,掉在地上滾了滾。
果然,還是內力不夠。
有些失落地回頭,剛轉身就看到門前的蜚零,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剛才我那些動作,都被他看到了吧?
我坦然地走向他,拍拍手上的灰,“內功的事急不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蜚零是一貫的少言寡語,對我的話也不反駁,微微一點頭,就牽上了我的手。
宮外的世界,平凡而熱鬧。
紅粉青樓,讓我輕易地想起“百草堂”,我與蜚零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來的小小世界。
那時候的我們,雖然各自有著自己的秘密,卻也擁有一個共同的屋簷,但是那個地方,如今已然灰飛煙滅。
觸景傷情,我搖頭歎息。
索性遠離些,在河畔看看楊柳流水,或許會好些。
可是才走到河邊,我就後悔了。
一艘艘裝飾華麗的畫舫,讓我恍然想起了遇見忘憂的情形,又讓我觸景傷情了。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什麼都傷感。
蜚零又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兩個人在一起,隻有腳步聲。
“如果我們重新回到‘澤蘭’,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我忽然問他。
“開‘百草堂’。”蜚零的回答,讓我笑了。
他悶騷,也念舊,更重情。認定了一件事,就再也不改變,選定了一個人,也不會再換。
“不開‘百草堂’,行個畫舫也不錯。”我摸著下巴,眼中飽含逗弄,“有你在,可以賣的不錯。”
蜚零看我的眼神,藏著深沉,“那你要艘大船了,小畫舫放不下你的沈將軍和木槿少爺。”
他是在調侃我嗎,是嗎?
“而且,我不認為畫舫是個好選擇。你那沈將軍的脾氣,拆了我的門還無所謂,若是拆了畫舫,隻怕就淹死了。”
現在我能肯定,他是在嘲笑我了。
而且我現在才發現,蜚零居然也是個記仇的人,沈寒蒔當年拆大門的舉動,他居然記恨到了現在。
“蜚零。”我認真地開口,“你下次諷刺人的時候,能帶點表情嗎?”
他盯著我的臉,很慢很慢地咧了下嘴,在我呆愣的目光中,又咧開了下。
這是笑嗎?
我手捂上臉,不忍心再看。
這也幸虧是漂亮成他這樣,不然這表情……換任何一個人,都跟哭似的。
我在河畔的石上坐下,蜚零蹲下身體,掌心握上我的足,輕輕除下我的鞋,手指揉捏上我的小腿。
我的腳踩在他的膝上,看著那手指在我小腿上跳動,每一次觸碰都恰到好處,鬆弛著我的穴道。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這種精心的嗬護,似乎也成了他的習慣。
才不過行了一點路,我也不是柔弱的人,根本不需要揉捏緩解,但是看到他的動作,卻不想說拒絕。
這種感覺,太美好了。
“蜚零,你喜歡我什麼?”我問他。
他頭也不抬,就像沒聽見,繼續揉著我的腿。
他不善言辭,也沒有張揚的性格,但就是這種脈脈無語的溫暖,讓我依賴。
我很少依賴人,但或許是那三年的相處,縱然身體不再依賴於他,心裏卻已離不開這個男人。
揉捏了許久之後,他仔細地為我穿好鞋,抬起頭望著我。
以往的時候,他也喜歡這麼做,讓我在被照顧之餘,依然覺得自己女子尊貴在上的地位。
忍不住低下頭,在他唇上一吻。
他臉上一紅,飛快地別開了臉,“我去買吃的。”
沉穩的背影下稍稍淩亂的腳步出賣了他的心思,看來我的蜚零不僅悶騷,還害羞。
柳堤距離街市還有段距離,他走的快,一會就不見了身影,我無聊的坐在石上,扯根柳條兒在手中編著打發時間。
一艘畫舫從河中蕩到岸邊,外加捏著嗓子的溫柔呼喚,“姑娘,上來玩玩不?”
這……
這招呼方式也太菜了吧,青樓裏的小倌都不用,大概隻有最低級的窯子拉客人的時候,會聽到這樣的話。
我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一個人撐著船,正在我不遠處的河岸旁,手中拿著長長的竹篙,若不是正在拋著的媚眼,我會以為他是--船夫。
這粗壯的身材,這豪邁的體魄,這碩大的臉龐,讓我的第一反應是低頭看看他腳下那艘畫舫的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