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再揪心,再焦急,也隻能等。
我要儲備夠三人的口糧,才敢放心的上路。我知道歸程會比來時路更艱難,因為多了獨活。
他現在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個要吃喝的人,我與合歡的駱駝也沒有了,食物要靠自己背也就罷了,水囊隻有這麼幾個,無法再多了。
不過慶幸的是,我的內功雖然時靈時不靈的,卻夠醇厚,隻要輕功能施展開,是不必擔心支撐不住。
看了下石頭上曬著的魚幹,有些已經幹透發硬,雖然很難吃,但這是我們唯一能帶走食用的東西了。
也許……再兩日就行了。
我看了眼火堆旁的合歡,他還在沉沉的睡著,這幾日他身體倒也是平穩,卻貪暖。這沙漠的苦寒,多呆一日都是在消耗他的身體。
找了個避風遮擋視線的位置,解下身上的衣衫,讓自己慢慢沉入水中,被日頭曬過的湖水,也隻有薄薄的一層暖,卻清涼。
仰起頭,讓發絲沾滿水,閉上眼睛享受著難得的清閑。
深入沙漠被困,到如今已是大半月了,外麵的情形如何,我完全無法想象。青籬運籌於白蔻,可勞累?寒蒔按捺,可無奈?木槿在收到我的消息後,是否還牽掛?
還有蜚零,被合歡擺了一道後,回歸了紫苑否?
一張張麵容在麵前閃過,很快。更多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我想忘都不敢忘記的人--雅。
她的野心我了解,她的欲望我更清楚,現在的她是否早已對他國兵戎相見了?這天下是否已烽煙四起了?
越是想,心頭的煩躁就無形地飄了起來。
這些日子,我都在與合歡和獨活的相處中,故意不去想那些事情,可當自己靜下來,一件件一樁樁就不由自主地飄上了心頭。
想到雅,就想到了忘憂,那日在山穀中,他完全沒有我想象中的快樂。
他欠我的,早已經還了。他心心念念要跟的人,他也跟了,可他還是不快樂。
合歡的酒,可讓他忘了憂?
一片陰影打在我的臉上,原本臉上感受到的暖意頓時消失了,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看向陰影的來源。
看到的是一張冷酷的臉,在不苟言笑的時候,那冷邪的氣質就彌漫了起來。
有的人邪氣,是其身不正的猥瑣和下流。有的人邪氣,是讓人欣賞的獨特,區別大概……就是臉吧。
千年靈氣塑造的麵容,完美到挑剔不出半點問題。
他的輪廓很深,過之一分則太剛,少之一分就襯不起這氣質,但他就那麼恰恰好,俊的夠冷,美的夠酷。
特別是眉宇間那血痕,總讓我想起獨活劍飲血的樣子,那豔麗浮在肌膚之下,仿若流動。
他看著我,目光無限專注。
隻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就會讓人的心裏得到無邊的滿足。
因為他的專注,他的認真,都隻為我。
滿足之下,就是幸運感。千年的劍靈,寂寥的歲月中等待,等待著我。
他的唇薄薄地一扯,很屬於他的笑容方式。與合歡那讓天地失色的燦爛完全不同,少到你若不仔細看都看不出那小小的變化,偏偏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變化,將他所有的氣場都改變了。
很溫柔,很珍重,很小心。
都在那淺淺的一抿裏,訴盡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我因為心頭的悸動,而沒話找著話。
“知道就是知道。”他繼續專注地看著我,臉就在我頭頂上方不到三寸的地方,近的連他的呼吸撒到我臉上的時候,熱度都沒退。
是的,對於心意相知的他和我來說,知道我在哪難嗎?
“我還沒有謝謝你。”對於獨活所做的一切,不管我感激也好,內疚也好,似乎都是矯情,他不需要我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