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鎮守府邸(2 / 2)

狗剩在前頭,塗生跟在身後,兩人從地下蜿蜒而上,到了地麵。

臘月日頭短,到這時已經暮色四合。風吹著雪花,撒得紛紛揚揚。塗生深吸一口氣,讓一年時間未曾呼吸過的清冽之氣深入肺腑,充滿胸腔。

呼的一聲,長長吐出這口氣。塗生轉頭對狗剩道:“你去吧。”

狗剩匍匐在地,像被掐著脖子一般,隻能含含混混說出兩個字,“饒命。”

塗生道:“誰要殺你。”順手一拉,覺得這人全身僵硬,如同一具雕像,知道這是驚嚇過度,喪失了行動能力,隻得吩咐道:“那你就留在此處,不要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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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守府邸也和邊疆其他地方一樣,當得起地廣人稀四個字。仆傭人等和內地一鎮之長相當,但宅院之大,內地同樣級別的小官吏萬難想象。

這倒方便了塗生,偌大的地方,隨他任意來往。尤其是靠院牆一側的外圈,那是真正的無人之境,奔行無礙。

換了常人,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完一圈。但以塗生的腳力,不過片刻時間便已繞行一周。中途連人影都沒見著一個,隻有十數隻護院獵犬在積雪地上遊走。見塗生小山般巨大的個子飛馳過來,都嚇得嗚咽哀鳴,哪敢吠叫示警,更不用說上來撲咬。

奔跑之際,塗生一邊看外圈防護布置、院牆高低,一邊看向內側:有什麼房屋、通道走向、人聲如何,等等。一圈奔走下來,已經了然於胸。

接下來便是向內圈逼近。

仍和方才一樣,先繞行一周。隻是這次多了些房屋,不如上一圈空曠,不時還有些人聲,還有一次遇上護院巡視。

護院倒沒有什麼。塗生早早聽見,避開了事。隻是他每聽到屋裏有人說話,都要悄悄湊近聽上幾句,憑這個推測這屋裏人是什麼身份,這房間大概是什麼用途。

如此一來,這一圈雖然比外圈小得多,花的時間卻比上一次更長。走走停停、東聞西嗅還加上偷聽壁腳,待這一圈走完,已是夜色沉沉。除了幾處有燈火映著地上的白雪,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塗生蹲在黑影中想了一陣,在腦中大致勾畫一幅方位圖,還要根據方才觀察所得,猜測那些是什麼屋舍。

像馬棚、糞窖、菜園等處,一聞便知。挨著馬棚的必是馬夫的住處,糞窖附近必然沒有人居住,菜園旁那個棚子裏定是工具……便是這樣依次推測。

這一套手法乃是飛賊去大型府院行竊所用,天兵從未練過。塗生卻了如指掌。

這是有一次山陽宗捉了個上門偷竊的散修,押在宗門牢房裏,命天兵看守。這散修在俗世原本是個飛賊,後來有了機緣,去紅塵外大荒野修行。所有散修最苦惱的都是缺乏資源,好東西盡在宗門手裏。這散修無奈之下,居然想到重操舊業,去山陽宗盜寶。

修仙宗門豈是俗世宮廷館閣、高門大戶可比。這散修在俗世當飛賊時從未失手,一進山陽宗便成了階下囚。

輪到塗生看守時,因他年齡還小,正是喜歡這類驚險事跡的時候,和那位賊修談談說說,竟十分投緣。幾天下來,將那個行當的竅門學了個十之八九。

沒想到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在這一圈裏,有人居住的房屋都頗粗陋,加上偷聽到的交談,塗生知道這些都是府裏粗使的下人,看菜園的、掏糞的,等等。喂馬的馬夫已是其中的大人物了,說話都吆吆喝喝的,聲音比其他人響亮。

大致有了頭緒以後,塗生這才開始動作。

先尋到洗衣服的地方,將幾件洗淨的衣服撕成布條,緊緊紮住雙肩。收拾停當以後,塗生試探著揮舞手臂。隻要動作幅度不大,倒還不至於劇烈拉扯傷處。

有了這個底以後,塗生又摸到馬棚,將鍘草料的鍘刀卸掉底座,單將鍘刀提在手中。

這鍘刀寬大笨重,本不是給人揮舞使用,塗生卻輕輕鬆鬆拎在手裏,還覺得它份量不夠,太輕飄了些。

從這一圈房屋再向裏,便是內院。塗生向前走到一個月亮門邊,輕輕一推,卻是從裏麵鎖著。塗生仗著身材高大,伸臂一探便抓住牆頭,正要攀牆,卻因肩膊發力,引起一陣劇痛,隻得罷手。

塗生聽聽四周無人,伸手壓在月亮門上,稍一用力,門扇哢嚓一聲,裂開一大塊。從裂口處伸手進去摸索,裏麵不是鎖頭,是用根門杠栓著。塗生取下門杠,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