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告訴自己這個寡騷,其實四姐兒再嫁那件事主謀是自己,不知道她會如何?
“也許你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但文家到底也是世家名門,在這件事上,卻瀆倫常敗風俗,確實過了。”那秦氏又道,語氣平靜卻殷切,似乎在極力說服她。
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
九姐兒禁不住微微蹙眉,然後道,“我卻不讚同二嫂這般看法,二嫂有沒有聽過孔夫子‘小杖則受大杖則躲’的故事?”
秦氏聞言一怔,然後道,“當然聽過,那是孔子教育他挨了父親打的弟子曾參,如何對待父親的責罰,不要陷父親愧疚與不義的故事。”
“確實,不過二嫂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這不隻是對待父母責罰我們的態度,更是教我們靈活變通,風俗倫常固然重要,但假使我們因為風俗倫常而活活受罪,那豈不是要陷老祖宗這套於不義之中嗎?所以有時我們還莫要太拘泥。”九姐兒又看了秦氏微笑道。
“呃……”秦氏被她說愣,嘴張了幾張,卻無言可對。
她卻拿了那鑰匙和賬本,轉身又對秦氏一笑,“二嫂,老祖宗還教導我們‘與人交,謙和為本’,所以這些我還是拿回去看,有不對付之處再過來請教。”說完,也不待秦氏反應,便轉身出門去了。
走出了好遠一段路,想起秦氏那被她一番胡亂曲解弄得呆若木雞的秦氏,九姐兒還暗笑不已。
“王妃,您……您笑什麼呢?”冷不防那陪她一起來的青杏問她道。
“沒什麼。”她立刻斂了臉色,然後回頭看向身後那因為缺少男主人而讓人倍絕清冷蕭瑟的院子,然後低聲一句,“二夫人也不容易。”
青杏一愣,然後點頭小聲道,“確實,我曾聽伺候二夫人的巧菊說,二夫人經常偷偷抹眼淚,估計應該是想念死去的二爺了,二爺在世時,兩人可好了。”
九姐兒聽了卻不置可否,隻是微微一歎,然後又繼續走了。
九姐兒終於正式接掌了家中中饋。
鑒於這當家事的千頭萬緒,九姐兒好好準備了一番。
她先是通過娘家三嫂蕭氏,請了幾名好且穩妥的賬房先生將府中各處的帳好好攏了攏,然後做成筆記,花銷盈虧全部一目了然。
然後又通過康王妃金氏,請了兩名好的教引嬤嬤,專門負責府中內院丫鬟婆子調配規範。
雖然來這異世好多年了,但有些禮儀規矩她還是不大懂,而她幼時的那個奶娘又因足疾早早回了鄉,她很清楚自己在這一塊是欠缺的,所以找兩個可靠地資深嬤嬤在身邊提點真的很有必要。
最後呢,就是各處的人事任免。
剛剛走馬上任,她當然不會有大的動作,隻是給一些掌握著大的實權的管事各配了個副手。
剛開始這些人自然不忿,上串下跳,背後冒黑煙,她卻很快將帶頭的那人在外麵賣地賣宅的證據送到了孟老太妃處,結果就是那個副手取代了這個管事的位置。
她當然不是要怎麼樣這些人,她並沒有大換血的意思,她隻是告訴這些人要懂得收斂懂得低調更懂得尊重她這個新當家。
不然怎樣?水至清則無魚!
幾日後,總算是有些頭緒來了,她卻累病了,幸虧有青杏悉心照顧。
好一點之後,她就又將楊五娘子傳來,了解一些莊子鋪子管事的底細。
隻是沒想到卻惹得青杏這小姑娘不悅了,沉著臉撅著嘴。
她見了,卻隻是笑笑。
她當然知道這小姑娘是氣她太拚命,不愛惜身體,隻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隻能再拚一把了。
這番努力也是對楊國豐那片深厚情誼的回報吧。
每當累了煩了的時候,她想想他,或者在心裏腹誹他一番,就會平靜多了。
將近半個多月的忙碌,事情終於理清了,她準備歇一歇,想一想,然後再進行下一步,卻沒想到的是文家那邊又出了大事:李太君逝世了。
她隻好立刻趕往文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