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風把住年輕道士的肩膀,以一種曆盡滄桑的口吻道:“你這種年紀,還能想什麼?誰還不是過來人?”
劉喜靜給整得一愣一愣的,柳拂風道:“過了入雲關,出了東土,就是陸州了。”
柳拂風話音剛落,便出來一群紋飾耀眼,氣度不凡的天宗修真者。緊隨其後的是一輛專門迎接貴賓的大車,車前四匹白馬,毛發勝雪,不是俗物。劉喜靜抬起頭,才看見一行人裏舉著的旗子上寫著“水歌”二字。
幾位領頭的修真者,或穿流雲袍,或披紫金披風,腰間有陰陽徽,顯然都是階位或高或低的天師。
他們笑容和藹,對著劉喜靜,竟是齊齊彎腰俯首,齊聲道:“我等,謹代表萬劍天宗弄翮山水歌庭,有請劉喜靜劉道長屈身前往山門,入九宮祠,任洞玄品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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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腳穿白色鹿皮靴,貴氣逼人,衣裳製作卻是平平,甚至有些破爛,一身搭配,顯得不倫不類。但女子隻站在那裏,便令桃羞李讓,燕妒鶯慚,搖身一變風塵美人。
女子手裏拿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桃花,想起某人說過的粉紅明月,埋著頭,羞得心跳耳熱。
隨後,餘凶良走進。
女子自是劉喜靜戀戀不舍的翠萍妹妹,她說道:“姥姥好多了。”
餘凶良微微點頭,並沒有太多言語。這時,翠萍忍不住好奇,問道:“怎麼樣了?”
餘凶良說:“放心,大妖已經被降服。”
翠萍欲言又止,還是道:“那他怎麼樣了?”
“他?劉喜靜?性命安好,四肢健全。”餘凶良又多說了幾句,“他倒是活潑亂跳的,跟一些人處得很是親近,其中有一個女的,臉上雖然掩著麵紗,但我看,應該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孩子。”
“夠了!”女子薄怒,獨自看向一個地方,心裏委屈,淚水快忍不住,“他一切安好,怎能不來?忘了我便算了,怎能忘了姥姥?”
一聲清脆,手中花枝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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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宗太極座。
湖心亭評十大高手,普天之下高手雲集,神龍不見尾的何其多。因此,這不止萬裏挑一的十人,可以說是你爭我搶,競爭十分激烈。而十人之中,劍皇餘凶良與天宗弟子首座——談世爻占據前二,其餘八人之中僅有一位女修真者,便是入圍的兩位天宗弟子之一,以守心經聞名的靜舒真人林熙。
林熙叫停身後幾名女弟子,獨自走進這間宮殿。“掌律真人,今日由林熙給您帶餐。”
天宗以修為從大到小依次分真人、天師等,以職權從大到小依次分掌律長老、長老、法師等。千年來,天宗弟子的殊榮莫過於真人、掌律長老兩個封號,而掌律真人這個叫法,天宗上下,由古至今,獨有鍾離長生享有。
再度回到天宗的鍾離長生理應由真武門帶到牢獄,卻被一些人攔下,送回故居,其中便包括靜舒真人林熙。
鍾離長生點點頭,林熙打開錦盒,看似隨意地說道:“真人下山這幾年來,林熙清掃打理,沒有一天懈怠,為了就是真人回來時,能住得像以前一般舒適。”
長須老道方才轉過身來,正對這位十大高手之中唯一的女子,此時已上了年紀。落在弟子眼裏十分異樣的情形是,鍾離長生寬懷大笑,輕撫靜舒真人的腦袋,像待自家孫女般說道:“小熙有心了,老夫該向你道聲謝。”
靜舒真人放下提盒,一邊呈上飯菜,一邊笑問:“掌律真人,相別日久,這五年間林熙積在心裏的問題有好多。”
長須老道笑容和藹,“問吧,以前你可沒這麼多禮。”
“鍾繇居士教過林熙一句‘知而不言’,真人是怎麼想的呢?”
“‘知道易,勿言難。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小熙啊,這句話要想明白要先看清時勢,於老夫而言,先人點醒了老夫,人間正道,若在心中,便是真實,三言兩語說明的,不過隻是表象,並非真實。”
林熙道:“如此小熙便更疑惑了,隻是不知當不當講?”
鍾離長生示意林熙直說便是,林熙有意無意道:“真人無所不知,通曉占卜、推演之術,卻不知道這些真人泄露出來的天機,是否也是虛假的表象而已?”
鍾離長生聞言一愣,林熙顧自道:“軒轅黃帝轉世、紫徽太子、中原劍皇、黑角巨人妖、白虎與玄武,看似個個不凡,機遇無數,足以令一個俗人逆天改命。但恐怕,在這之前,真人渾身氣數散盡,不僅會折壽,還有害於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