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枝和韓湛抬頭去看,身邊正好躺著麵色蒼白,渾身是血,血肉模糊的顧長宴。
他死死盯著楚枝,眼底是說不出的眷戀和釋然。
原來顧長宴得了消息,知道巫山要對楚枝不利,便以最快速度趕了過來。
正巧遇到了韓湛,兩人就齊齊將楚枝護在身下。
說起來真是可笑。
連顧長宴自己都覺得諷刺極了。
他竟然會在最後一刻,將韓湛護在他的身下。
原本韓湛是在他上麵的,這樣眼下躺在這裏的人也就是韓湛,到時候他就終於可以和楚枝在一起了,可是……
顧長宴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竟然鬼使神差的,把韓湛護在身下。
或許……他比誰都清楚,就算韓湛死了,楚枝也不會再愛他了,這些時日來,他想了太多太多……
他的死並不能換來什麼,隻想叫楚枝不要再恨他了。
顧長宴這樣想著,就忍不住笑了,才一扯嘴角,就咳了出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噴了出來,將他染成了血人。
他看著韓湛,斷斷續續道:“當初……我搶了你的軍功……如今……還、還給你……”
嗬嗬……顧長宴在心底笑道。
果然啊,蒼天饒過誰。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他想,他真蠢。
如果史書記載,必定會說他是全天下最蠢的人。
枉他聰明一世,放在唾手可得的權力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以及數不清的榮華富貴,那被萬人敬仰的榮耀不要,卻為了一個女人,成為最可笑的人。
蠢出生天!
可是……他不後悔!
若是再來一次,他想他還會護著楚枝和韓湛。
就當是為了前世的自己。
韓湛沒聽懂的話,楚枝卻聽明白了。
她眸光緊鎖,看著渾身是血的顧長宴,忍不住顫抖。
楚枝的內心無比震驚。
她同顧長宴在一起那麼久,自然明白顧長宴的意思。
果然,就聽顧長宴道:“楚枝……我要你……這輩子……都、都忘不了我……”
他咬牙切齒,眼底盡是恨意。
話音剛落,便沒了氣息。
……
多年以後。
楚王王室。
太後寢宮內。
“皇祖母,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一枚粉妝玉砌,頭上紮著小揪揪,上麵繞著珍珠,全身都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團子,趴在楚枝膝頭,奶聲奶氣催促道,“那人真的就死了嗎?”
楚枝看著膝下的孫女,時光似乎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除了眼尾多了皺紋,頭發白了些,整個人愈發沉穩,帶著說不出的尊貴與威嚴,仿佛還是當初那個少女。
還不等小團子開口,邊上端坐在椅子上,才七歲就宛如一棵勁鬆,麵無表情宛如古板老頭子的小皇子,冷靜開口:“自然是死了,那麼大的雷劈下來。”
定是屍骨無存。
話音才落,小團子“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阿妍不要他死——嗚嗚嗚嗚嗚……”
小團子一哭,小皇子瞬間就慌了,沉穩的臉色頓時破功。
“你……你別哭啊……”
小團子聽不進去,隻是使勁兒哭。
楚枝卻笑了,輕車熟路的將小團子抱在膝頭,溫聲道:“阿妍為何不想要他死呢?”
“因為、因為他長得好看!”
小團子抽抽嗒嗒說道。
楚枝失笑,真不知道,家裏怎麼出了這麼個顏狗。
她哄小團子道:“阿妍不用難過,他隻是去了自己該去的地方,何況,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護著那對夫婦,他心願達成,自然沒什麼遺憾的。”
“那……那後來呢?那對夫婦怎麼了?”
“他們啊……自然是相安無事,後來王朝的王上重病,膝下的孩子又早逝,那夫君本就是王室之後,便做了王上,那夫人也成了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