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之外的猛獸毒蟲們都紛紛探出頭朝花海裏的山林望去,沒有哪知毒蟲再顧忌是否會淪為其他凶獸的口中之食,因為所有蟲獸的注意力都在山林裏。
它們感受到了來自山林裏的動靜,它們知道先前這裏發生了什麼,所以不用想就知道,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是那兩個看似不自量力的人類製造出來的,但是他們何德何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真的是不自量力嗎?
這個問題在眾獸腦中不停閃過,在這一刻,沒有哪隻凶獸還在認為那是不自量力,而是望著那個方向的眼眸裏多了些許敬佩。
不知過了多久,那片山林逐漸恢複平靜,仿佛一切都已結束,從戰鬥開始到此刻戰鬥結束,周圍所有鳥獸沒有誰知道戰況到底如何,也遲遲沒有誰敢前去查探。
那隻已經從山上飛回來的貓頭鷹也隻能靜靜等待著,絲毫不敢朝前多飛幾米。
等了許久之後仍不見有動靜,那隻貓頭鷹才鼓起勇氣同眾鳥獸飛往那個方向,來到這片山林中,然後它們便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戰鬥確實已經停歇,但是結果並不是它們預想的那樣,反而與它們的想法大相徑庭。
獅虎軍團曆來都是山上那個家夥的得力部隊,向來所向披靡,然而今日卻罕見地全軍覆沒於這片山林之中。
所有凶獸都橫躺在了血泊中,有些凶獸身上到處都是鮮血淋漓猙獰的傷口,而他們的血盆大口似乎也已不再猙獰,它們死不瞑目的雙眼緊緊盯著前方不知處,沒有誰知道它們在臨死前到底看到了怎樣恐怖的畫麵。
在它們難以置信的眼神裏似乎能夠看出,它們做了個極為錯誤的決定,那就是對那兩個看似毫不起眼的人類發起了衝鋒,之後它們甚至以為這兩個人類不是人類,而是比自己這種凶獸還要凶獸的存在。
在方才的殺伐過程中,它們第一次在人類麵前出現了自卑的心理,然後難以置信、驚恐甚至絕望等各種心理接踵而至。
鳥群們沒能在這些凶獸的屍堆中找到兩個人類的屍體,但是獅虎軍團全軍覆沒的結果並未使它們認為那兩個人類被這些凶獸吞入了腹中,而是肯定地以為他們逃去了不知處。
這片山林十分廣闊且雜草繁茂,就算是這些鳥類想要找出兩個人類的身影也如大海撈針一般,許久尋不得蹤跡才各自散去。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就像這山林之前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一樣,就這樣過去了一天一夜,正當這些獸群以為不會再有事情發生的時候,某處山溝不起眼的草叢裏兩人悠悠醒來。
林弈睜著眼睛靜靜看著昏暗的天空,他想要看見那輪無處不在的冷月,但是那片顯得幽暗的天空裏仿佛極為遙遠,在他的眼中似乎除了血腥殺伐以外再無他物。
他平靜回想著先前所經曆的戰鬥,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但是他沒有及時爬起身來,因為他現在已經重傷,右膝脫臼,左小臂骨折,肋骨也斷了一根,身上大大小小不下二十處的傷口正往外流著鮮血,加之胸腹之內隻覺一陣翻江倒海,臉上鼻青眼腫滿是狼狽,說不出的疼痛。
但是他依舊忍痛沒有呼喊出聲,他不知道周圍是哪裏,不知道發出喊叫聲會不會引來其他凶獸。
待得稍微恢複一點體力之後,他右手微微一握,在感覺出傳到手上的溫暖後才稍稍放下了心。
身旁躺著的殷無魅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此時的她雖然沒有骨折的地方,但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口中不知噴吐了多少鮮血,那張美麗的臉頰已經再也看不出來美麗,身上的毒也早在方才打鬥中散盡。
兩人此時的狀態極為虛弱,仿佛隻需下一場雨,那些雨滴便可將兩人砸死,好在並沒有雨滴落下來。
從兩人身上的傷勢即可看出方才那場戰鬥之慘烈,槍因為子彈窮竭而被殷無魅遺棄,兩柄匕首也在打鬥中不知掉落去了何處。
沒有誰知道他們是如何從那般凶殘的凶獸軍團中存活下來的,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隻有他們兩人,就連那輪可能無處不在的冷月也不甚清楚此番戰鬥的細枝末節,因為天空的那片血雲似乎有著某種神奇了力量,以至能夠遮擋住那輪冷月的視線。
林弈沒有叫醒殷無魅,至少他目前很難發出聲音,腦袋掙紮了幾下,咽下口中從胸腹裏吐出來的血水潤了潤嗓子,然後緩緩放開殷無魅的手,用那隻還能動的手艱難支撐起自己沉重如山般的身軀。
查看了一下傷勢,就數左手小臂和胸前肋骨頗為麻煩,若不抓緊時間將骨頭接上,恐怕會留下病根。
他坐在草堆上看著周圍的景象,在確認暫時安全之後,他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疼痛感,整個身體在這一刻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拿過那塊在奔逃中被掛於草尖上的麵罩,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隻有血雲上的空氣有些毒素,這山林中卻沒有。
沒有想太多,用這塊麵罩包住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然後塞進嘴裏防止一會兒因疼痛而發出聲來,做完這些,他最後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不醒的殷無魅,轉過頭來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