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幾人見三殿尉如此這般,不由身形微微一顫,紛紛咽了一口唾沫,一陣微風拂過,隻覺額頭上有些冰涼。
便是林弈眾人也不禁微感動容,他們沒有想到這個三殿尉看上去平靜處事,對自己手下竟然會這麼狠辣,甚至完全不給那個督戰長老解釋的機會。
三殿尉扔掉那位長老的屍體後,將手掌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然後看向林弈眾人繼續說:“公子是不是想問,為何殿主會確定你就算孤身一人也會前來封魔城?”
林弈沉默,他心中確實有此疑問,尋常人若是明知道封魔城是個險地,就算是成群結隊都不願來,何況孤身一人?
三殿尉見林弈不說話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於是直接解釋:“當然,我也隻是說我的猜測啊,若是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公子見諒。”
他繼續說:“令尊肯定十分了解王位上那個人的為人,但是他不一定了解殿主的為人,因為他二人雖然是兄弟,但卻在不同的環境中成長,他們的行事風格自然有所不同,或者說,殿主這些年來一直想辦法喜怒無常,想辦法比奇軒炆那個老家夥更加喜怒無常甚至開始殘殺濫殺。”
林弈絕不否認三殿尉的說法,既然有人布局,如果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那確實隻能逃離棋局成為局外之人,或者說讓自己變成一顆燙手的棋子,讓自己變成一條毒蛇寵物,隨時可能反咬那些自視為主人的人一口。
“我二十年前便是璿奇王子的貼身侍衛,說實話,我對王子複國還朝的誌向沒什麼興趣,於是跟其他幾個侍衛一同追隨了殿主,這些年來,我終於清楚殿主為何能活這麼久了。”
林弈看著三殿尉沉默不語,他不打算打斷三殿尉的話,他知道三殿尉會繼續說下去。
果然三殿尉冷笑一聲後說:“因為令尊一直自視為整個王朝棋局的擺布者,不管是神璿王朝的時候還是在如今的奇軒王朝,不得不說,令尊確實令人十分佩服,所以殿主從二十年前奇軒王朝建國之初便開始研究令尊。”
“世人皆以為殿主是被奇軒炆搶奪了儲君之位,卻不知殿主是為了擺脫那個位子、擺脫令尊的掌控而故意示弱,誰知那奇軒炆就跟傻子一樣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步入了令尊的棋局之中。”
“世人皆以為此番冥殿作亂王朝,皆是為了王宮中那個寶座,其實不然,殿主對那個寶座根本嗤之以鼻棄如敝履!”
三殿尉看著林弈依舊平靜的臉,忽然冷笑一聲說:“想必公子還不知道吧?二十年前太師府一案的真相!”
林弈原本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訝異,疑惑問:“難道不是彭家所為?”
“彭家?”三殿尉麵帶微諷的笑意說道:“彭家哪裏有那麼大的手段?”他頓了頓繼續說:“實話告訴你吧,早在奇軒王朝建國之初,璿奇王子就同殿主合謀了,二十年前太師府的那場大火正是彭家在殿主和王子的授意下搞出來的!”
聞言,林弈不由苦笑一聲,無奈搖頭說:“原來如此!”
三殿尉卻是有些詫異地看著依舊平靜的林弈,他本以為林弈會被他說出的真相震驚到,至少也是憤怒地罵著“你們這群狗賊,到底我林家哪裏得罪你們了你們要這麼做”之類的話。
哪曾想林弈竟然像是早就知道了真相一般。其實林弈並非早就知道真相,隻是他覺得這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如今再來憤怒已經沒有意義,他心中隻需要留有仇恨便可,仇恨並不一定非要憤怒地表達出來,他甚至覺得那些隨意將仇恨用憤怒的情緒表達出來的人才是真的腦殘。
若真想報仇,那就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不能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隨時準備做出最狠辣的手段,然後用看上去最人畜無害的笑容送走每一個仇人,那才是複仇的高境界。
經過這二十多年的沉澱,他心中似乎已經不會憤怒了,至少憤怒這種情緒會影響人的理智判斷,所以小剛才會選擇在戰場中將憤怒這種情緒永遠地埋葬,尤其是此時身在封魔城這種龍潭虎穴之中,冷靜便顯得非常重要!
他平靜看著三殿尉問道:“你要不要告訴我當初奇軒冥為何會這麼做?”
他之所以如此問,那就說明他對當初奇軒冥的動機已經不在意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事情都已經做了,如今自己也來到了這裏,該還的也即將要還,那再去知道當初為什麼那麼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三殿尉平靜的眼眸裏再次閃過一抹詫異,他從未想到任何一個人對自己的家仇竟然還能如次冷靜,至少那個時過二十年都還想著複國還朝的璿奇王子辦不到這一點。
片刻後,三殿尉平複下心情說:“既然公子都已不在意,自然多說無益!”
“那三殿尉今日站在這裏,難道就隻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事情?”
“自然不止!”三殿尉繼續說:“我站在這裏,其一就是告訴公子這些事情,因為從五年前知道公子的消息之後,確實對公子很感興趣,沒想到在那樣的大火之下竟然還能生還,不得不令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