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紅豆一下子從炕上站了起來,“小二小三被打?是誰?”
來報信兒的就是槐花兒的弟弟大虎子,今年才六歲。這幾天因為槐花等人都在紅豆這裏做針線,他們家裏的小孩子也時常上門來,倒是讓小二小三多了幾個玩伴。
紅豆要琢磨雙麵繡,趙達家的要照看那五六個兵士,都沒什麼時間來管小二小三。再者,紅豆覺得他們都是男孩兒,怎麼也不能光在家裏捂著。不然,長大些連個發小都沒有,遇上什麼事情滿眼瞎。因此,她預備了些零嘴兒給那些小孩子,哄得他們帶著小二小三一塊兒玩,這兩天村子裏也都快轉悠遍了。
小二小三年紀還小,但是見了人都挺愛說話,嘴頭也甜,怎麼會挨打?
大虎子也說不清楚是誰打人,紅豆定了定神,咬著牙問:“快告訴我,人在哪兒裏呢?”
“就,就在村裏那棵老槐樹那邊……”大虎子抽抽噎噎地說。
紅豆來不及細想,風一樣地穿鞋下炕,一溜煙就往村中跑去。
水杏槐花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趕緊也都下炕去追。槐花心眼多,忙跑到趙達家裏去報信。
紅豆憋著一口氣往老槐樹那邊跑,還離著挺遠呢就聽見了尖銳的叫罵聲。等到了跟前,她的頭“嗡”的一下子就要炸了。
老槐樹底下,是一片比較平整的土地。夏天的晚上收了工,不少人喜歡到這裏來納涼。小孩子們尤其愛來。這兩天下了些雪,小二小三跟著大虎子等人就來了這裏捏雪球打著玩。都是些小孩子,手上沒有準頭,自然難免就打偏了些。
也是該當出事兒,偏偏這天,張四柱來了李家莊。
他在榆樹村因為鬧騰人家新娘子,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通。新娘的娘家,在這周圍也算是有名的。人大伯是楊莊裏正,親爹是個殺豬匠,幾個兄弟也都是火爆的脾氣。說張家人豪橫,新娘子的娘家隻能說更豪橫。這回張家碰上了鐵板,不但張四柱被揍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還倒拿出了五十兩銀子去安撫人家。不然,就要趕了張家一家子出榆樹村。
經此一事,張四柱老實了一些日子——也沒法不老實,肋骨差點被砸折了。
不過,狗改不了吃屎。張四柱在家裏養傷,憋得成天打雞罵狗不肯消停。張董氏知道,三個大兒子都因為張四柱對自己有了怨言,要是任由張四柱折騰下去,說不定這口怨氣兒就爆發出來了。為了安撫兒子,張董氏神神秘秘地告訴張四柱:“好生養著,你不是說你大姐家裏那個小姑子好看嗎?等你好了,娘替你娶回來隨你折騰,隻是,可不許這會兒鬧了啊!”
張四柱對紅豆早就垂涎三尺了,聽了這話哪裏還忍得住?憋了兩天,偷偷地跑到了李家莊來。張氏和李海都不在家,門上上了鎖。張四柱跳牆進去翻了翻,也沒找著吃的,又跳出來滿村裏晃蕩,看能不能碰到個大姑娘小媳婦的,哪怕不能上手,過過眼癮也是好的。
卻不想,正瞧見了在大槐樹底下玩耍的小二小三等人。
小二小三穿著一模一樣的紅色棉衣服,經過這些天好吃好喝的調養,小臉蛋都是又白又嫩,說不出的可愛俊俏。
張四柱心裏癢癢,上前就去摸小三的臉蛋,猥瑣地笑著問:“呦這是小二還是小三來著?瞧瞧長得這個好。你姐姐呢,怎麼不出來呀?”
他長得高大,偏偏五官長得賊眉鼠眼的,這麼一笑,更顯得不是好人。小二小三也記得這個人,他原來來過自己家裏,是那個壞大嫂的弟弟。
那他也不是好人!
小二團了一團雪砸了過去,“壞人!不許你摸我弟弟!”
張四柱被砸了個正著,火氣就起來了,瞪眼怪叫:“我還就摸了怎麼著?你個小兔崽子,找死呢是吧?”
一邊罵著,一邊還將手往小三棉衣裏邊伸。心裏卻是在想著,這弟弟的肉皮兒就這麼嫩,那姐姐紅豆,長成那麼個狐狸精似的模樣,摸起來該得更加給勁兒不?
小三本來就比小二內向,被張四柱色眯眯的樣子嚇得哇哇大哭,使勁掙紮。
一群小孩子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都嚇得呆住了。
小二撲上去抱住張四柱的手就死死咬住,張四柱嗷的一聲放開了小三,一腳踢開小二。
再看自己的手,竟然被咬出了幾個帶血的牙印!
張四柱惡向膽邊生,罵道:“你個找死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咬我?今兒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我就不姓張!”
小二被他踢了那一腳,倒在雪地上。他才四歲,哪裏受得住?疼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卻還緊緊咬著嘴唇,死死盯著張四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