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第一次求婚(1 / 3)

小鎮上雖然熱鬧,但是對於紅豆來說,吸引力其實並不大。她領著瑾娘玉娘,從街口一家家攤子看過去。兩個小丫頭吃飽了肚子,興致十足,已經忘了來時的不快。

“姐姐,你瞧這個。”玉娘小孩子心性,喜歡些花兒啊朵兒的。看見街邊一個攤子上擺著的各種珠花兒發釵,小跑著過去,拿起一支粉色的頭花,在自己頭上比著給瑾娘看。

瑾娘大兩歲,又是長姐,心思本來就要細膩許多。她知道自己母親帶著姐弟三人回到娘家,以後的日子必然會很艱難的,所以有些東西,她根本不去想。就連紅豆給她的新衣裳,她也穿得格外在意。今兒個,她本來不想出來的,可是姥姥和娘都讓她們來散散心,她不會不聽話,也就答應了。臨出來的時候,姥姥塞了一隻小荷包給她,那裏邊裝著的,是幾十個銅錢兒,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銀錁子。這是給她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

見玉娘歡歡喜喜的樣子,瑾娘心裏歎了口氣,走過去看了看,玉娘手裏拿著的是一朵絹花,樣子挺新穎,粉色的花瓣層層疊疊,上邊兒還粘著一粒極小的珠子,就如同夏日清晨的露水一般。再加上嫩綠的葉子,豔黃色的花蕊,整支絹花兒栩栩如生,襯得玉娘的小臉也精致可愛起來。

“小姑娘好眼力呀,我這裏的頭花兒可都是從南邊兒來的時新樣式。在咱們鎮上你就是找去,也再找不出第二份兒了。不是我誇口,就算是去縣城的頭飾鋪子裏,也未必能有這樣好的花色呢。怎麼樣,挑上兩支回去?”

“姐姐……”玉娘抱著瑾娘的手臂,討好地看著她。

瑾娘摸了摸袖子裏的荷包,狠了狠心,問道:“這支花兒多少錢?”

“就買一支?”小販兒有點失望,鼓動瑾娘,道:“看你這小姑娘,給妹妹買,也別忘了自己個兒啊。大過年的,買朵花戴,多好看哪!”

“就這一支。”瑾娘搖搖頭。

小販兒看她人不大,主意倒是挺正,隻得說道:“五十文錢。”

“五十文?”瑾娘猶豫了,這可不便宜了。要知道,上好的白麵也才不過十幾二十文一斤呢。

“哎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姑娘你瞧瞧啊,這花兒呢,用的可是上好的絹紗,花瓣兒上這個小珠子,瞧見了沒?這是南珠兒,雖然小了點兒,可是老值錢了呢!五十文,一點兒都不多啊!”

瑾娘從玉娘手裏拿過絹花放下,輕聲道:“我們不要了。”

玉娘眼中有些委屈,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垂下了頭。

紅豆在一旁看著姐妹倆,心裏酸澀不已。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是這裏邊的心酸誰能知道?若是自己上輩子,像瑾娘玉娘這麼大的小女孩兒,正是小公主一般被父母疼寵嗬護的時候,現在卻要為一支喜歡的頭花計較銀錢,不得不忍痛割愛。

“這花兒挺好看啊。”紅豆走過去,順手拿起了方才那支絹花,“掌櫃的,樣子不錯,可這也不值五十文啊。這麼著,二十文賣給我,怎麼樣?”

小販兒險些吐血,哪裏有這麼還價的啊?一張嘴就是一多半下去了!都這麼著,自己還做個什麼生意?

“這位姑娘,咱小本生意,利本來就不高。要是讓你三文五文,咱沒得說,隻當白替你們帶一個。可這……你這一張嘴,連本錢都不夠嘛!大冷天的,你也得讓我賺個仨瓜倆棗不是?”

一邊兒說著,一邊兒跺了跺腳,示意自己的確很冷。

紅豆忍不住笑了,“好了,那我再加十文,不能再多了。你要是賣呢,我就拿走,不賣就算了。”

小販兒不死心,咬牙道:“買一支四十文,兩支六十文,不能再少。”

“好,成交。”紅豆隨手把絹花插到頭上,又看了看攤上擺著的,挑了一支海棠花樣的也戴上了,掏出錢來遞給了小販兒。

小販兒接過來,嘴裏嘟囔:“這小姑娘,看著不大,還價倒是狠。”

紅豆忍俊不禁,拉著瑾娘玉娘往前邊走。玉娘不時地偷眼看她頭上的花兒,眼中透出羨慕。

她今天晚上打扮簡單,頭上沒有挽發髻,隻是綁了一條大辮子拖在腦後。這兩朵花兒戴在發間,還真不怎麼像樣子。走了沒兩步,紅豆跑去一個賣胭脂水粉的攤子上拿起一麵小鏡子照了照,伸手就把花兒拔了下來,把那支粉紅色的插到了玉娘頭上,嘴裏抱怨著:“真是的,這個花兒我戴著不好看,你們也不說提醒我別買。喏,玉娘妹妹,這個給你戴。”

又拔了另一支給瑾娘戴上,往後一步端詳了一下,拍手笑道:“果然還是你們小姑娘戴著好呀!”

瑾娘心裏明白這是紅豆怕直接給自己,讓自己臉上下不來,所以自己裝著先買了,再說不喜歡,送給自己。這樣,就不是她特意花錢給自己和玉娘買東西,不過是把不要的給自己,好讓自己心裏不必過意不去。

她心裏為紅豆的體貼感動,低聲道:“謝謝你,紅豆姐姐。”

玉娘抱住紅豆的胳膊,“姐姐,好姐姐!”

紅豆一點她的額頭,“小丫頭!”

三個人手拉著手,繼續往前逛去。月光越發皎潔,被點上的花燈也越來越多,照得一條街上恍若白晝。

“快走嘍,那邊兒戲就要開始啦!”

不知道誰嚷嚷了這麼一嗓子,街上不少人瞬間都往另一側街口湧去。

每年的正月十五,鎮上都會搭起戲台,請個戲班子來唱上兩場。今年請的是一個叫做長福班的,下午的時候已經唱過了一場,晚上的這場才剛剛開始。

鄉下人平常哪裏有什麼機會去看戲?這會兒一聽說戲開場了,都一窩蜂似的往前走。

紅豆緊緊拉著瑾娘和玉娘的手,生怕她們被擠散了。這會兒她都有些後悔了,不如等著楊耀祖幾個人吃完了再一起過來,好歹也能有個照應啊。

幸好瑾娘玉娘都懂事了,玉娘甚至緊抱住了紅豆的一條胳膊,小姐妹三個艱難地隨著人群向前挪動。

這會子,戲台前邊已經是人挨人人擠人了。開場鑼鼓響了起來,原本嘈雜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戲台子搭在了一片空地上,紅豆幾個也擠不進去,索性就站得遠了些。鄉下的戲班子,自然演不出什麼新鮮的戲目,才上來一個小旦張嘴唱,底下就有笑罵的:“去年就是這出兒,今年還是啊?”

“去年是吉慶班唱的,今年換了個戲班子,人都不一樣了。我瞅著今年這個倒是好看些!”

“哈,過年不知道請來個什麼,別也唱這出兒吧。要不咱鎮上的人出去,人人都能唱上兩句了!”

話是這麼說著,底下人還是聽得津津有味的。

玉娘聽了幾句,就覺得索然無味。對她來說,這些咿咿呀呀聽不懂的戲文,還不如街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和好吃的東西呢。

“姐姐!”

紅豆聽見小二的叫聲,順著聲音找了找,很快在人群中發現了小二——沒別的,這孩子,生生比別人都高出一截兒去,果然是騎在了楊耀祖的脖子上。

楊耀祖看到紅豆她們,扛著小二,後邊跟著小三小胖大虎子,還有槐花過來了。

“紅豆,原本要去追你的。可是大虎子說什麼也不肯走,非要跟小二小三一起。”槐花輕聲解釋。

“哦。”紅豆淡淡應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葉致遠並不在這裏,看這個樣子,槐花這是看上了楊耀祖?

紅豆抿了抿嘴。自從這兵士來了李家莊後,村裏人的態度已經由最初的觀望忐忑大大改變了。也是,這些兵士,手裏都有當兵時候的餉銀,軍裏又花不到什麼錢,想必都存了不少。再有這開了荒地出來,聽說就是自己的,前三年連稅都不必交。最要緊的是,朝廷還給撥了銀子蓋房呢!

幾十號兵士裏除了年紀大的,老家有家眷的,身體特別不好有殘疾的,還剩下幾個年輕的,著實成了村裏一些人家盯著的“肥肉”了。楊耀祖人長得不錯,又愛與人說笑,還在軍裏學過幾天醫,不像一般的鄉下漢子那麼粗鄙。因此,看上他的姑娘恐怕真是不少呢!

至於葉致遠這人麼……他雖然是這幫人的頭兒,可是臉上有道疤不說,還總是冷冷冰冰的,就差在腦門上貼著“生人勿近”幾個字了。一般的小姑娘看了他都嚇得說不出話來,能看上他怕是沒誰吧?

“還看不看啊?”紅豆問楊耀祖。

楊耀祖扛著小二晃了晃腦袋,“看啊,多難得才有一回啊。”

說話間水杏和另外幾個李家莊的人也過來了。

“紅豆你看我買的!”水杏向上指了指,又微微轉動腦袋,烏壓壓的發間一串兒彩色珠鏈兒就輕輕晃動起來。

“挺漂亮的啊。”紅豆讚道。

水杏得意道:“那是,我一眼就看上了呢。”

跟水杏一起的香秀買了一盒水粉,也拿出來炫耀了一番。

幾個小姑娘也不怎麼看戲,站成了一個圓圈說說笑笑,楊耀祖就在旁邊兒照看著。

紅豆說得高興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昏暗的角落裏,一個不懷好意的身影匆匆離去。

戲演了很久才散,楊耀祖意猶未盡,“等到開春我們房子蓋好了,也得讓葉頭兒請一班子戲唱唱才好。”

紅豆不由得心裏翻白眼,葉頭兒葉頭兒,葉頭兒肯定不是個愛看戲的人!

這時候天已經很晚,人群漸漸散去,就連開始最為熱鬧的那條街上,也都撤了攤位熄了花燈。

李家莊的人到了約好的地方上車,馬鞭揚起,趕回村子裏。

到了家的時候,月亮已經偏西,按照紅豆估摸著,怎麼也到了夜裏十二點來鍾了。這麼算下來,路上來回用了三個小時左右,那在鎮上逛和看戲,也有兩個來小時呢。

趙達家的和趙玉蘭聽見車響早就在門口等著了,接了幾個孩子下車,趙達家的便對紅豆道:“家裏的炕都給你燒熱乎了,鍋裏有熱水。餓不餓?這邊兒還熱著飯呢。”

紅豆被馬車顛得身上都要散架了,忙道:“我們在鎮上都吃了不少東西了,這會兒就是困了。您趕緊進去,看看小胖,這都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