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9小時的愛情(2 / 3)

“這些都好說,但是費用怎麼算呢?”可馨耐心地聽我說完,然後拋出一個炸彈性問題。

我立刻啞殼了:“還要費用啊。我就是想找你打免費廣告啊,要不怎麼說求你呢?”反正是沒話找話,我厚著臉皮契而不舍地自說自話,“要不這樣,我們先打廣告後結算,你每幫我推銷出一部手機我給你提成5%……”

這樣子,又羅嗦了近一個小時,看得出可馨已經有些疲倦,但她仍好風度地耐心傾聽著,然後說:“這樣吧,我回去和同事商量一下,看看可不可以合辦個活動什麼的。但是我的個人主頁上可以幫你打廣告,沒有問題。”

她說著看了一眼手表,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趕緊說:“是這樣啊,那太感謝你了。不如我請你吃頓飯謝謝你吧。”

可馨笑了:“你不是已經請我喝過茶了嗎?再說,你是何真的朋友,我幫你一點兒忙也是應該的,說什麼謝不謝的呢?”

“但是,但是……”我的汗又快冒出來了,不管是不是牽強,隨手抓了個理由,“但是你說你喜歡喝茶,可是你好象沒怎麼喝,是不是覺得這裏不夠好,要不我們再換一家茶館?”

“那倒沒必要。”可馨訝異地看了我一眼,“既然這樣,那麼再讓你請我喝杯功夫茶吧。”

“好啊好啊!”我幾乎歡喜雀躍,立刻叫來小姐,“你們這裏最貴最好的功夫茶是什麼?”

可馨又忍不住笑,“喝茶是講口味,不一定要貴才好。就祈門紅茶好了。”

小姐不一會兒端了全套茶具進來,問:“要不要茶藝表演?”

可馨溫言要求:“不必,但是把這些茶具全留在這裏好嗎?我自己來表演茶藝。”

“你懂茶道?”我驚訝。

可馨驕傲地一揚頭:“我是福建人,喝茶品茶至少已有20年曆史,我的茶藝比許多茶秀服務員還專業呢。”

她拉開架式,當真有板有眼地操練起來。指點著茶具一一告訴我這叫茶船,這叫茶盞,這叫茶則,這叫……我快語接口:“這個我知道,這是茶杯。”

可馨笑:“茶杯和茶杯也不同呢。這個是公道杯,這個是聞香杯,這個,才是用來品茶的茶杯。”

我嘀咕:“這樣多講究。”心內著實受教,拿起聞香杯翻來覆去地看,又放到鼻邊狂嗅。

可馨更加樂不可支,輕輕斥我:“還沒斟茶,當然聞不到香味。你讓我慢慢來好不好?”

茶館服務員被驚動了,也都擠進來看可馨表演。可馨得意,動作越發優雅,她先將茶壺茶杯一一置於托盤內,將沸水緩緩澆過,一邊解說這叫“溫壺燙盞”,免得沸水直接衝入冷壺再斟入冷杯,使熱度降低,茶味不易發散。然後放進茶葉,重新注水,隻見她高舉茶壺,讓茶湯成線流下,一一斟入杯中,叮咚如高山流水,美不勝收。我喜得抓耳撓腮,剛想取杯來飲,她卻又把茶水一一倒掉了。

我驚愕抬頭,可馨微笑:“土麅子,真正會品茶的人,這第一輪茶是不喝的,用來清洗茶葉。”

我連連搓手,隻覺興奮不已,仿佛被她嗬罵也是一種享受。隻聽可馨命令:“你現在再聞聞那杯子,雙手來回搓動,讓掌溫催動茶香,這叫聞香品茗。”

我領命照做,果然隱隱有玫瑰香味,初爾輕淡,繼爾香濃,不久便漸漸散了,宛如餘音嫋嫋,斷而不絕。

可馨說:“玫瑰香是祈門紅茶特有香味,又稱祈門香。祈門紅茶的妙處不僅在品,還在嗅,在看,它湯色紅亮,香味馥鬱,醇而不淡,濃而不苦,真正色、香、味俱全。”

到了這時候,我這不懂茶的人也興趣大增了。真是,活了近30年,茶葉也不知喝過多少斤,此刻隻覺得以往都被我糟蹋了。

可馨重新把杯子放回茶船內,手執茶壺,來回遊動,邊演邊說:“遊山玩水、關公巡城、韓信點兵、春風拂麵。”她將茶壺底在托盤沿上輕輕拂過,濾掉汁水淋漓,動作輕柔隨意,恰如春風拂麵,潤物無聲。然後她將杯子夾至我麵前,以茶水連點三下,說:“這叫鳳凰三點頭,招呼貴賓的,表示三叩首。”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揮灑自如。

服務員們一齊鼓起掌來,老板娘也特意進來寒暄幾句,並送了可馨一張貴賓卡。

人們散後,我笑著說:“你說鳳凰三點頭招呼貴賓,其實在老板娘眼中,你才是貴賓,我不過是隻蠢驢罷了。”

“什麼?”

我笑:“《紅樓夢》裏妙玉笑不懂喝茶的人,說一杯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驢。我隻怕也和蠢驢差不多。”

“你也喜歡看《紅樓夢》?”可馨驚喜。

“是啊,”,我總算為自己找回一點麵子,“我還知道妙玉衝茶是用梅花上的雪水呢。”

感謝曹雪芹,說起《紅樓夢》,真是可以說上一整天不覺厭煩的。

時間忽然就變得飛快,一轉眼已是黃昏,我們兩個,喝祈門談紅樓,竟對坐掉了整個下午。

可馨嬌慵地伸一伸懶腰:“茶水喝飽了,夢話也說完了,我們再不走,老板娘一定覺得是兩個打秋風的餓死鬼投胎,沒完沒了地消滅人家茶點。下麵可還有什麼節目呢?”

我狂喜,哦她並不急著同我分開,那太好了。我趕緊說:“我請你吃飯去!”

可馨又笑了:“吃了一下午核桃杏仁,這會兒還吃得動啊?要不,你陪我劃船去吧。天天走在西湖邊上,正經遊湖倒是兩三年沒有過的。”

“好啊好啊!”除了說好,我還能怎樣,於是快手快腳結了帳,陪可馨一路散步到租艇處。

我們要了一隻自劃船,說好是租用兩小時,然後我便扶著可馨上了船——幸虧她穿的是球鞋,一眨眼已經坐穩,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樣大驚小怪叫半天邁不動步——不知怎的,這會兒看她怎麼看怎麼順眼,想不通老何怎樣可以狠下心放棄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神仙眷屬。

如果我有這樣一位愛人,每天陪著我煮煮茶,聊聊天,劃劃船,啊,那日子該有多麼愜意。

可是這時可馨忽然開口說:“你認識何真已經很久了,不如說些你們小時候的事來聽聽吧。”

我一愣,所有旖思旎想瞬間飛散。是哦,她是我哥們的女朋友哦,我怎麼可以有非份之想呢?不過,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隻是她自己還不知道罷了,而我的任務,正是要讓她明白這一點。我看一眼表,5點鍾了,還有兩小時,再過兩小時何真上了船,我就應該同她明白攤牌了。但是,讓我怎麼說呢?這樣子相處一天,我在內心深處已經當她是一位老朋友,我怎麼忍心親手把刀子捅進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