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石崇豪築金穀園(1 / 3)

受盡折磨的繆蘭與紫鳶如做了場噩夢一般,至今尚未清醒過來。石崇是“救”了她們,可是她們隻聽到了石將軍的聲音,並未見到石將軍本人。原因很簡單,石崇不願見她們。

繆蘭和紫鳶真是有口難辯了:她們在金穀草廬的爭鬧,紫鳶的頤指氣使,繆蘭的“紅杏出牆”,如今都因那管家和丫環們與草廬一並焚毀而死無對證了。

她們知道石崇是因此而惱怒,因此才拂袖而去。

她們知道石崇能救出她們,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

不過,紫鳶更多的是不服氣,繆蘭更多的當然就是冤枉了。

從狼牙洞獲救出來後,石崇將她二人分開了,各自住在一間臨時租來的民房裏。竹兒和翠兒被子派來侍候繆蘭,菊兒和馨兒被派來侍候紫鳶。繆蘭一肚子冤氣,沒有對竹兒和翠兒撒,隻是常常一個人呆坐著,悶得慌了,彈彈古琴,消遣消遣。那紫鳶不但受了折磨,還受了極大的侮辱,心靈是受重創了的,所以開始還挺消沉,隨著有菊兒、馨兒的服侍,有這兩個丫環指派,那頤指氣使的脾氣又漲了上來。不過,菊兒和馨兒就不同那被大火燒死的虹兒和羹兒了。她們同過患難,又受過真純善良的綠珠的熏陶,所以任由紫鳶如何從中挑撥,菊兒和馨兒都是一笑了之,照樣盡心盡責地服侍主子。紫鳶自討沒趣,於是乎吵著要見石崇。

試想,此時的石崇哪有心思見她們?所謂的“綁架案”,本來這就是石崇精心策劃的一場鬧劇。

自從石崇看到金穀草廬鬧得烏煙瘴氣,而且在相鄰的金穀寺也傳出了他石崇“金屋藏嬌”的醜事,更不能令他容忍的是,還傳出了他占著的女人與老管家有染的緋聞!當然他知道,繆蘭絕對不會與那老管家有染,他相信繆蘭的人品,更因為那老管家的命根兒在年輕時與人打鬥,早已致殘。但是,他所霸占的女人之間爭風吃醋,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石崇舍不得這兩個令他神魂顛倒的可心尤物,又想將她們認認真真地修理一番,於是他想出這一箭三雕之計:先帶走賁禮和尤智,再派帥仁和曹義劫出繆蘭和紫鳶,由周信帶修武兵誅殺了老管家、丫環、傭人和僧侶,然後縱火燒毀金穀草廬和金穀寺。待將繆蘭和紫鳶折磨得消盡了銳氣時,才假惺惺領兵救出二人,所以在這場救助中,打鬥十分的激烈,雙方卻是無一傷亡的。多事的是紅萼,她一出手,便收拾了七八個修武子弟的性命,令石崇發怒不得又心痛不已。

將繆蘭和紫鳶救出來以後,石崇有意將她二人晾在一邊,不予理會,繼續消磨她們的銳氣。他不急,一是金穀園尚未落成,二是他還癡迷於綠珠的嫵媚和嬌憨,更別說他石崇又尋到了新的獵取對象,正在千方百計捕獲這位自己撞上門來的獵物。

那夜石崇認出了紅萼,識破了她的女兒身,紅萼顧不得尋問綠珠,心緒紛雜地急忙告辭,出了大司馬府。不想石崇親自送出門來,盛情邀約她到建設中的金穀園一遊,這紅萼也是鬼使神差,竟糊裏糊塗的答應了。

是夜,紅萼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睡著。

紅萼知道,石崇不但欣賞自己非凡的武功,更對自己區別於其他女性的超凡之美:那美同樣讓男人著迷,那美別有一番滋味;那美透著英武,那美藏著殺威!莫非自己也與綠珠妹妹一樣,愛上了這位英俊而出眾,豪爽卻多情的將軍?

思春的少女哪還睡得安穩!

天剛蒙蒙亮,紅萼還是一身男兒裝扮,應約來到大司馬府,石崇早在門前迎候了。沒有太多的言語,一人騎一匹高頭大馬,悠哉遊哉地向金穀園進發。

一路上,石崇一臉真誠地向紅萼訴說了他與四個女人的故事:

無奈的、自己並不喜歡的明媒正娶的妻子賈氏;

清純的、撩人心弦的陽城繆蘭;

火辣的、放任不羈的嵩山紫鳶;

聖潔的、與自己融為一體、今生今世相依相守的綠珠。

紅萼默默地聽著、聽著……

石崇似在與自己的知心朋友盡情傾訴,又似在表白自己與那四個女人的不可分割,或許,他想在向紅萼暗示著什麼?

紅萼自己的腦子裏很亂,她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對於石崇的傾訴,她幾乎是麻木地如禮全收,全都聽在耳朵裏。

就在這一頭熱一頭冷的氣氛中,兩人策馬來到了金穀園,這裏雖然還是一片繁忙的建築工地,不過一看便知這是一項宏偉浩大的工程,建築處處巧妙精良,紅萼幾乎要呆住了。在石崇的細細解說下,她似乎正在領略一個從未想象過的仙境,知道了什麼叫驕奢豪華,什麼叫登峰造極:

在那三百餘畝土地上,移種了一萬多株丈餘高的鬆柏和各千餘株的柿子、石榴和芳梨。林木鬱鬱蔥蔥,蔭蔽亭台。宅園之中是“回溪縈曲阻,峻阪路威夷”。柏林、竹苑、果園、花卉、藥草之園分布錯落有致。水榭樓台、魚池荷塘、岩洞土窟應有盡有,不一而足。娛目歡心之物皆有所設。

金穀園之主建築崇綺樓高聳正中,樓高三層,左、後、右各有裙樓三進,結構十分特奇,風格典雅透著高貴,主樓頂為敞開式,可在上麵觀賞全園景色。樓的四周為花卉,四季均有不同的鮮花盛開,小溪連著荷塘,水榭銜接花徑,構成了崇綺樓的整體景觀。

左側的紫竹苑保持著草廬的特點,但比原來的草廬氣派多了,且紫竹苑四周種滿了各種竹子,紫節竹、羅漢竹、湘竹、斑竹等等,絕妙的是,竟有小溪流蜿蜒其中。

右側的蘭菱閣為兩層,小巧別致,說它小巧,也是對崇綺樓而言,其實蘭菱閣占地達百餘平丈,相當於一千多平米。它最有特色的是“怡琴台”,“怡琴台”設置在樓的左側,一直延伸至溪流中,是台中有水,水裏浮台,溪水與琴台渾然一體,且琴台寬敞、明亮,有三十餘扇大小不同的窗牖組成的音箱式房屋,它可根據彈奏的樂曲、琴手的喜好來操縱各扇窗子的啟合,營造不同的共鳴效果。

瞻溪館正在金穀澗溪邊,單層建築。一共三進房屋,含客廳、臥室、書齋、琴房和“瞻溪廳”。“瞻溪廳”異常的寬大,可容納百餘人一同品茗、觀溪,正中還可讓二三十名舞伎獻藝。

金穀園出則以悅目垂釣為事,入則有絲竹琴書為娛;鬧則觀吟詩作對之興,靜則聽蕾綻英落之聲。

這,便是石崇的金穀別業!

看著如此浩大奢華的工程,紅萼竟然默不做聲。石崇用眼睛餘光看了看她,真猜不透這個帶有幾分男孩子味的美女。

石崇想了想,言道:“紅萼姑娘,你可知道崇綺樓原本想叫做什麼嗎?”

“叫做什麼?”紅萼的口吻還是淡淡的。

“叫做綠博樓,專為珠兒命名的。”

“如此說來,紫竹館是專為紫鳶而設,蘭菱閣為專為繆蘭而建羅?”

石崇笑了笑,點頭。他試探地問道:“紅萼姑娘最喜歡哪處閣樓?”

“我?”紅萼詫異地看了石崇一眼,“其實最幽雅最平和的是瞻溪館。”

“紅萼姑娘好眼力!確實瞻溪館最為幽雅,說它最平和,倒是紅萼姑娘眼光獨到的高見:習武之人本好刺激,而紅女俠獨愛平和,難得,難得。”石崇有些迫不及待了,“要不,瞻溪館改稱‘紅芸館’,如何?”

紅萼的臉兒“唰”地變得通紅,可目光卻犀利得如一把利劍:“莫非石將軍想獵取紅萼為你的第五個女人麼?”

“不敢,不敢。”石崇望著那美麗迷人卻如噬人劍似的目光,心中陡然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敬畏,“我想,紅萼姑娘是季倫的紅顏知己,即便是你我有緣無份,以知己來命名一處閣樓,也不為過吧?”

“如此……紅萼受之有愧。”

“隻要紅萼姑娘喜歡,季倫便是拋卻千金萬金,也在所不惜也。”

紅萼淡淡地看了石崇一眼,搖搖頭:“石將軍,為了我這不知名的小女子,倒不必了。”

石崇此時悵然若失,他知道,原來自己打算在奢華無比的金穀園中獵取紅萼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這是一位難以撼動的冷美人——動武,自己未必能占上風;財富,她又淡如一杯清水。石崇對紅萼真是看不透,猜不準,不知這位冷美人傾心於什麼。隻有在以後的相處中,看準她的弱點,才能給她以致命一擊,將她占為己有。

“不過……”

石崇回過神來:“紅萼姑娘,不過什麼?”

“按石將軍如此分布,豈不是有‘重色輕友’之嫌了?”

“此話怎講?”

“崇綺樓是主樓,自不用說。那蘭菱閣、紫竹苑已歸屬石將軍的兩位紅顏知己,如再將瞻溪館改為紅芸館,日後將軍的朋友來到金穀園,或吟詩,或賦文,或嬉戲,或醉宿,又以何處為營呢?”

“哎呀!幸得紅萼姑娘點醒。”石崇沉吟片刻,言道,“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季倫我便在這金澗河畔選址再建一閣一舍,取名為‘會友軒’、‘輔仁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