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廠長跟著又來了這麼一句,隋翊新雖有五十幾年的人生閱曆,卻一下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猜測,準是楊淼把那天他打邵寶津的事,跟她老爸說了。
接下來,楊廠長的話才讓他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問他。
“你有打架的擅長,為什麼不要求……進廠裏的保衛科,而要去廠裏對外經營的門店?”
這下隋翊新才明白了楊廠長前麵問話的用意,回答道:
“從國家發展的形勢看,搞活經濟是必然……
深圳特區已走在了前列……沿海地區,長三角等地也開始開放,搞活經濟。我們省今年農村也開始試行包產到戶……
不發展經濟,國家還談什麼富強?……”
隋翊新簡單的說了幾句國家當前的形勢和未來發展的趨勢,然後直奔主題。
“楊廠長,我天生就有經營的能力……
麵粉廠的門市部,這麼多年了,一直在虧損經營,每月的工資還要靠廠裏發放。
我想以個人的名譽承包下來,自負盈虧。
從我承包的當月起,職工的工資不再靠廠裏發放,門市部每年向廠裏提交一萬元的承租費……”
隋翊新早已實地考察過了,對門市部的經營也做了詳細的預算和評估,僅門市部十來間的門麵房的房租就值這個錢……
他把承包的條件定的苛刻點,這樣就不會有人來跟他競爭,在廠領導的會議上也容易通過。
這既能減輕廠裏的負擔,又能有一項額外的收入,何樂不為呢?
他想的是,盡快做起生意來,迅速的挖掘出第一桶金。
此時的華夏,滿世界都是資源、機會,已有一些先知先覺的人,開始嚐試挖掘第一桶金。
有賣增高鞋的,有到處兜售治癌藥的,有倒賣計劃物質批條的,有走私進口電器電子產品的,有販賣文物古董的,有倒鬥盜墓的……
凡此種種,不一而論。
東大街的“魔頭”邵寶津靠從南方倒賣水貨起家,後來買下了躍進麵粉廠,打出了知名的“邵氏”品牌麵條,後世成了深圳股市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身價數十個億。
但也有不少暴富之人,最終被疏而不漏的天網囚於囹圄,成了階下囚,聚斂的財物被收繳國庫。
他可不想這樣,他想做一位守法、逍遙、愜意、悠閑的隱形富翁,任憑世事沉浮,風吹浪打,穩坐在永不沉的釣魚船上……
楊廠長聽了隋翊新的話,臉上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嗤笑,卻說出讓隋翊新意外的話來。
“一萬元?……小隋啊,你知道一萬元是什麼概念嗎?”
據後世的好事者計算,1982年一萬元的購買力接近後世的300萬元……
隋翊新輕笑了一下,說:“我當然知道。茅台酒8元一瓶,一萬元夠買1250瓶……”
隋翊新列舉了一萬元可做的一些事情,聽得楊廠長一愣一愣的。
“你賬算的叮當響,數理化肯定學得好吧。我聽楊淼說,你還是在校的高中生呢,幹嘛不將心思放在學習上,來年考個大學?……”
隋翊新笑了笑,笑容裏滿是淒苦和無奈。
心想,我早讀完了大學,主修的還是他媽的西洋文。結果呢?一生貧困潦倒,無權無勢,窮的老婆陪人睡……
“我,我覺得……等我讀完了大學,最好的創業機會就錯過了。形勢強於人,時不待我,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哦?……”
這麼個說法,這樣的理由,讓楊廠長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