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話,婦女一臉沉思……
又過了半個月,那個婦女第三次給池聞宇送鴿子湯的時候,沒見到池聞宇,護士告訴她,池聞宇趁星期日偷偷出院了。
傷未完全好,就偷偷出院,不是池聞宇不想把傷治好,多半是護士聽說了他是個被判過刑的人,他不再是她所膜拜、崇敬英雄,用冷漠、歧視眼神看他,臭臉對待他,打針時還時不時故意紮不進血管折磨他。
也是一個有尊嚴的人,不想遭到護士的臭臉、白眼、歧視,傷未痊愈,池聞宇偷偷逃出醫院。
逃離醫院,成了一個流浪漢,無處可去,池聞宇隻好找了郊外一個廢棄工棚暫時棲身,每天以饅頭充饑,一邊去找工作。
貧窮、落後又偏僻樹畫,找個工作比登天還難。沒有關係沒有靠山,你甭想進行政、事業單位,更何況池聞宇這麼一個曾經被判刑的人。
半個月過去了,仍未找到工作,殘酷現實打碎池聞宇的理想、希望、自信。
一家批發店原本說好雇他當送貨工,可是池聞宇第二天早上去上班時,老板娘臭著臉,一句話頂過去:“沒想到你原來是個勞改犯,勞改犯誰敢雇。走走走,我們當老板的命貴的很,可不想到時候死在你鋤頭下。”
連憤怒、發火資格都沒有,池聞宇隻得耷拉腦袋瓜,紅著臉沮喪離開而去。
一個人的光輝,一輩子被他身上汙點覆蓋。
哪怕舍命鬥歹徒,救下一個婦女,但是沒幾個人會知道他池聞宇的英雄壯舉,即使知道的人,也是用一種歧視眼光看他,誰叫他曾經那麼凶殘。
在樹畫這個封閉山區小縣城,勞改犯,他池聞宇就是地上一隻不起眼小螞蟻,甚至他的存在是一種多餘,叫樹畫人蒙羞。
又半個月過去,依然沒有找到工作,身上連買饅頭充饑的錢也快沒了,被迫無奈下,池聞宇隻得去工地當民工,除此之外,他已經無路可走。
淪落到在工地當民工做苦工,在池聞宇眼裏這已經是最低等最悲慘的喲,以前是不可想象。
誰知道才幹了十三天,中午收工時,包頭工手上拿著一些錢,臭著臉走到他麵前:“這是你這些天做工工錢,下午起,你不必來了。”
“老板,你這……”池聞宇一陣錯愕,他為了保住這份工,幹活不敢偷懶,不敢落在別人後頭……
一張凶神惡煞臉,包工頭憤怒瞪他:“這什麼這,沒看出你原來是個勞改犯。”“滾,能多遠給我滾多遠,勞改犯。”
天地這麼廣闊,居然沒有他這麼一個已經洗心革麵、浴火重生鄉下人的容身之地,悲哀,池聞宇自己可憐自己淌下無助、懊悔的一把酸楚眼淚。
自己種的苦果,隻能自己吃,他池聞宇不能忍也得忍,打斷牙齒吞進自己肚子,怨恨不了別人絕情殘忍。
離開這個工地,池聞宇又去找了幾個工地,遭到的是人家一頓當麵羞辱、嘲笑、譏諷。
不管怎麼說,日子總是要過下去。
又不願回鄉下,為了填飽,不餓死街頭,池聞宇白天繼續找工作,晚上去撿破爛為生。
叫池聞宇做夢也想不到的是,落難到撿破爛了,還要遭到撿破爛同行的侮辱、欺負。
兩個月又過去了,池聞宇仍舊找不到工作。
殘酷現實,不給他一條活路,要活生生扼殺他,池聞宇已經沒有在樹畫活下去勇氣了,要活出個人樣風風光光回去見父母親的夢想也徹底破滅,悲愴、淒涼孤零零悄悄地離開樹畫這個叫他心頭拔涼拔涼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