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滑稽的是,晚上提著大包拎著小包最先找池聞宇想分得一杯羹那些人,恰恰是平日最看不起池聞宇,罵的最凶的人。
暗流洶湧的慢慢長夜,當太陽從海平麵升起的時候結束了。
午飯後,池阿玲將挖掘機運回樹畫,一刻沒歇又將街西頭溪邊一塊地推平搭帳棚。
一點鍾時候,三個舅舅,七個表哥表弟背著大包小包也來了。兩點半時分,池樹豐將第一拖拉機毛竹運到。毛竹一到,大家即刻動手搭帳棚。
好在這年頭通訊方便,池聞宇給父親、妹妹配了手機。要不然,哪怕池聞宇有三頭六臂也要忙不過來。
忙到五點鍾,池聞宇才和四個勘測員收工。
一收工,池聞宇轉身趕到帳棚這邊來,一瞅,心裏石頭落地:一個四米深,六米寬帳棚已經搭好,棚頂油布也蓋上了。這個時候,一部份人在圍三麵的塑料布,一部份人正在搭床鋪。
“阿妹,你開車去快餐店買晚飯,飯菜要多買點。”池聞宇把車鑰匙扔給妹妹,之後仔細察看一番帳棚,登時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農村人搭帳棚還真有一手,又快又牢固。
夜裏,大家忙到九點鍾,才歇下手。
四盞蓄電池燈照著帳棚,還是有點不過癮感覺。
等大家洗了臉,坐在床沿上,池聞宇才開口:
“今晚上,大家湊合過一夜吧。明天把電拉進來,就有電燈,也可以自己煮飯吃了。”
“趁馬蹄坑人沒有來,都是自家人,有些事先跟你們大家說說吧。”
“幾個表哥表弟,你們晚上想一下,哪個文化比較高點,對電工感興趣;今後樹畫工程肯定很多,我想以這次工程作基礎,創辦一個建築隊,你們當中誰願意跟阿玲學開挖掘機,誰願意學做鋼筋學釘模板,明天跟我說一聲。”
“明天繼續搭帳棚,一個帳棚放水泥和工具用,一個帳棚辦公用。這個帳棚還要擴大,要住的下五、六十來個人,當然中間隔開,每個房間住四個人。還要一個廚房,一個吃飯的餐室。”
“後天起,一隊人馬開采對岸山上石頭,好的石頭砌岸堤用,差的石頭全破碎石料。另一隊人馬到對岸山坳山上去,搶在暴雨天來時把泥石流治理好。”
“當著三舅、四舅、五舅麵前,我把醜話說在前後:往後,哪個人不苦學技術、不勤於事業,幹活時丟三落四,又愛出風頭、逞能,我就把他一腳踹了。”
“大家也累了半天,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等明天帳棚全搭好了,我和阿玲也搬過來住。”
——池聞宇這話往三舅淩鐵林潑了一盆冷水,他哪不知道自己大兒子淩鑫山是個什麼人呢。
其實池聞宇比三舅更清楚淩鑫山那小子是個什麼貨色,他剛才的話是打預防針,避免與三舅產生隔閡鬧不愉快。
一夜無話。
天一亮,平日安靜一遍街西頭賊熱鬧。
不到七點鍾,池聞宇、池阿玲兄妹給大家送來稀飯、包子。
趕去投胎一樣,一瞅見池聞宇,淩鑫山即叫嚷嚷要跟池阿玲學開挖掘機,遭到池聞宇一口拒絕,訓斥口吻說他文化太低,連初二都沒讀完,又過了這麼多年,到時去考“駕證”,理論一關根本過不了。
考“駕證”還要考理論,文化要高,可把大家嚇一跳,沒人再吭聲學開挖掘機了。
飯後,池聞宇悄悄叫二舅小兒子淩義基學開挖掘機,淩義基慌忙把頭搖著跟貨郎鼓似的。
“你怕什麼呀,沒出息。”“其實理論考試很簡單,那是死板的東西。阿玲都考得上,你擔心什麼呀你。鑫山不是做事的人才,脾氣又壞,讓他開挖掘機,我天天要提心吊膽。”池聞宇氣得一拍淩義基後腦勺,厲聲訓戒。
經池聞宇這麼一說,淩義基才答應跟池阿玲學開挖掘機。
不是別人,是自己親舅舅們的子女,對身邊這七個表哥表弟情況,池聞宇哪能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