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就存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傳統,想要保全爵祿,就必須要迎合上位者的施政理念。
皇帝如今已經很露骨的做出了提醒,而且提防地方勢力做大,站在朝廷的立場上說也不算錯。底下的臣子們就算不願、不解,也得在今後緊隨著皇帝的決議。
知道自己的基本意圖已經達到,皇帝對荀爽強調道:“重造黃冊一事,並非尋常,恐怕會有不少人阻礙朝廷行事,此事當徐徐圖之,能順利施行者,唯有望族,望族之中能行此事者,非你荀公不可!”
荀爽無奈,這就是這位的高明之處了,能把所有人的價值用在刀刃上,還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接受這差事。
剛剛還先生先生的稱呼著,現在就荀公了,還真是厚顏無恥到極點了。
皇帝不願多提這個,主動轉過話題,道:“我近日讀《白虎通義》,鑒古知今,我以為之所以造成如今亂象,無非有三種原因。”
“其一,乃天時不予,有商至漢以來,每每至王朝傾崩,人倫大亂,便有旱蝗流毒無數,百姓流離,易子而食,多因於天時大異於平常。
其二,便是涼並羌胡匈奴等夷狄為亂,靡費國力無算,疲憊四海,人丁凋零,溺殺子嗣,不願生育。
其三,乃朝廷處政失措,閹宦專權,貴戚橫恣,擾亂社稷之故。”
皇帝說完,向荀爽臉上望去,眼神中帶著虛心納諫的謙和,說道:“朝中能臣能出荀公者無二,比肩荀公者,不過一二人而已。
漢室中興、複興太平之要任,全在我與荀公等袞袞諸公的肩上,但有中興良言,還望直抒胸臆,毋須避諱,我當不吝重賞。”
荀爽思慮一番,道:“臣有三策,不知陛下是否願意接納?”
皇帝眼前一亮,道:
“荀公請講!”
“臣以為,治國一道,在於強兵足食,兵強,則天下定;足食,則百姓安。商君有耕戰之令,故秦人得以兼天下;
先朝孝武年代有治粟都尉趙過,所用屯田之製,故漢軍得以定動亂之象,再造乾坤,此皆先代之良策也。
是故欲攘天下,必先安民;欲先安民,則必先足食,是以有晁錯上疏貴粟論。”
這是富國強兵之策中最穩的一策,自春秋就談到了今天的話題。
貴粟論?
皇帝搖頭,無論是趙過的屯田策,還是晁錯的思想,都拉不回如今的現象,如果還按照這一策來治理國家,無非隻是再使這個國家苟延殘喘幾年而已。
這不是皇帝的本意。
皇帝感興趣起來,道:“其二呢?”
“其二,則是行桑弘羊之故事!”
皇帝頓時啞口無言。
桑弘羊何人?
漢武帝時期的桑弘羊,玩了一出好把戲,叫均輸平準。
前漢元鼎二年,桑弘羊任大農丞時創行試辦。
到元封元年,他升任治粟都尉兼領大農令後,大力推行。
當時,各郡國諸侯都必須把本地的土特產品作為貢物輸送封建中央,這不僅要征用大量農民從事勞役,妨礙農業生產,而且貢物運到京師後按市價售賣,還不足以償付車船的運費。
其原因:一來是稍遠的郡國交通不便,轉運困難,貢品在長途運輸中損壞或變質